在通往后宫的路上,陈祖义艰难地行走着。他的母亲在后宫并不受宠,因此所居宫殿也是在最偏僻的角落里。落霞宫,这就是他母亲的居所。门口没有守门的宫人,迈进院子也没有来往的宫女侍候。当他走进宫殿时,才有个年老的宫女看到是大王子来了,忙不迭地进去禀报了。
陈祖义在外厅等了盏茶工夫,从内里轻轻走出一个四十不到的美艳妇人,一身妃子装扮。他知道这是大王子的母亲无疑了。
“近来母亲可还安康?”陈祖义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话中带着一个儿子应的关切。
大王子的母亲叫陆蕴秀,本是汉族女子。因其父母早亡,家道中落。她在南洋又没有亲戚,为了口吃食,迫不得以只能把自己卖入王宫当婢女。哪知有次麻那惹加纳醉酒后,在回寝宫的路上正好遇到她,正所谓酒后乱性就是这样,把她XX在了花丛中。
麻那惹加纳酒没醒就忘记了此事,幸亏南洋各国受汉族帝国影响很深,宫内同样安排有女官记录国王的房事。按例每个被国王宠幸过的女子次月都要接受御医体检,这是为了不至国王的血脉被埋没。就是这次体检,陆蕴秀被御医告知,她怀孕了。就如此,她由婢女升级成了王妃。
陆王妃看到陈祖义第一眼,她就不由得迟疑了一下,因此没有来得及去扶陈祖义起。随后她脸上又恢复了平静,话语中尽是亲近之意,“王儿快快起来吧,来到为娘这里坐!查麽麽,把我的蜜饯端来给我儿尝尝,这可是陛下赏赐的!”
陈祖义站起来,磨蹭着来到离陆王妃最近的那把椅子坐下。双手有些紧张地互搓了下,这才意识到不妥,又生生忍住,放于双腿之上。
“快来告诉为娘,你去大明进贡,怎地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可否去过你外公的祖地拜祭?”陆王妃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儿子,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该死!本基兰这个家伙没有说他母亲的事情,这可该如何是好?!陈祖义内心边埋怨着本基兰,脸上还保持着刚才的笑容,“母亲莫怪,这次我带的船队因为海上风暴,没有到达大明,而时到达了吕宋。所以儿臣不曾去拜祭祖地。”
“那你可还记得你外公的祖地在哪里?”陆王妃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呃,请母亲大人惩罚,我忘记了母亲的交待!”陈祖义只能苦逼地再次跪倒在这妇人面前,内心发苦。想他现在怎么说都南洋暗道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没有人能有资格让他如此低三下四。
“蜜饯来啦”查麽麽看着再次跪倒的大王子,她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但还小心意意地把蜜饯放在王妃的旁边。
“查麽麽,你在宫外看着,不要让人接近大殿!”陆王妃这次没有让陈祖义起身,而赶走了伺候她的老宫女。
等到查麽麽走出了大殿门外,她这才冷冷地开口说道:“你到底是谁?我儿如今在哪里?”
“母亲,我”
“住口!我刚才用汉语问你话,你竟能流利地用汉语回话,没有半点磕绊,我儿子根本就说不了如此流利!而且我从没有跟他讲过他外祖父的事!”
“唉!”陈祖义轻轻地从地上站起,又坐回椅子上,这次他反倒不紧张了,轻轻地喝了口茶,这才开口,“大王子本基兰现在好得的很,陆王妃不用担心!至于我嘛,只是一个跟本基兰调换了身份的人。他没有野心我有,他没有斗志我有。他想找个安静处隐居,我想实现我的雄心壮志,所以我来了!”
陈祖义一翻激昂的话说完,他沉默地坐在那里不再开口。剩下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心狠手辣一点,应该把这个女人杀掉,再想办法逃出渤泥国。对于这样的女人,他没有那么狠地心,也不甘心就如此失败。所以他沉默了,内心还有点点侥幸,但是她会吗?
“我只想问一点,本基兰到底如何了?”陆王妃深吸了口气,压下叫人的冲动,缓缓地问道。
“我保证他一点事没有,他只是在一个海岛上隐居而以,跟随他的三个禁卫千户跟着我一起回来了。不信你可以传唤他们入宫询问。”陈祖义真诚地说道。
“我该如何想信你?”陆王妃一字一句地反问道,她已经打算好了,如果此人不能取信与自己,自己一定会让禁卫军把他带走,至于生死那就看他造化了。
“我和他都忽视了一个母亲的直觉,所以并没有准备特别应对措施。不过为了我的计划,我还是愿意试着让您相信我。”陈祖义看着陆王妃,又接着道,“本基兰曾对我说过一件很隐密的事,在他六岁那年,现在的二王子还是三王子。他与那个二王子在后宫花园玩耍,他干了件了骇人听闻的事,他把”
“好啦!我相信了!”陆王妃出言制止了陈祖义的讲述,不可思意地仔细打量这个与儿子一模一样的人。如果不是她确定自己只生了一个,还以为曾经生过双胞胎呢。“既然那么隐密的事情他都告诉了你,我相信他确实是自己愿与你调换身份的。”
“我不揭穿你也可以,你要保证不会害我儿的性命,有机会你要安排我们母子相见,你可愿意?”陆王妃有些紧张地看着跟儿子一模一样的家伙。
“请您放心,他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以后有机会自会安排你们见,我也会像他一样孝顺您!”陈祖义真诚地说道,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他都快绝望了,以为此次要栽了。
“好,我就信你一回!以后我尽量在人前装作没有任何事情,望你别忘记了自己的诺!”陆王妃把跟前的蜜饯轻轻推了过来,“你尝尝吧,想必以前你没有吃过。据说这是从大明那里学来的方法制作,唉,离开故土已有三十几年了!”
陈祖义随手拈起块桂花糕一样的东西放入嘴中,味道除了甜,就偿不出其它味道。他对糕点的好奇不如对陆王妃过往来得有兴趣,“如果陆王妃不介意,可否讲讲您是如何来到这南洋的?”
“唉!你还是叫我母亲吧,看着你的脸,听你叫着陌生的称呼,我很别扭!再者如果让外人听去,又是一场祸事!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我儿想想!”陆王妃啰啰嗦嗦讲了一大堆为自己辩解,她的脸色也有点红。
奇怪的是陈祖义并没有觉得烦,反而觉得很温馨,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小渔村,每天晚上吃饭时,母亲也总是啰嗦到没完,那时的他很烦!
“一切都听母亲的安排!”陈祖义顺从地微笑着,眼中尽是温柔。
“咳……”陆王妃先是脸上一红,后又平静下来,看着熟悉的面孔,内心的防备渐渐放松,“你祖父陆柄曾是大元的官员,官不大,才坐了涧山县知县。那年朱元璋造反,先是投奔了郭子兴,后来带人与郭子兴分家,之后猛攻涧山县城,城破。你外祖父就带着我一路南逃。最后出海来到渤泥国生活。”
“外祖父为何要逃?他可以回到朝廷再次任职啊!”陈祖义不解地问道。
“傻孩子,大元那会,咱们汉人地位本就很低,虽然有不少在朝中做官,可是如果是汉人官员丢失城池,可是死罪!”陆王妃笑着解释,她已经忘记面前的不是她儿子。
“那也可以投降朱元璋,如果那时投降,到现在外祖父就是大官啦!”
“后来我也是这么问你外祖父的,你外祖父说:朱元璋刚一造反,他需要的不是人才,是威望。如果投降他得到只是砍头!所以他在两边都无法得到认可,这才无奈带着我逃往南洋!”
陈祖义想想很有道理,点头道:“母外祖父当真不容易!母亲又是如何进入王宫的?”
“你外祖父带着我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好在这里还通汉语,就自己做了点小生意如此活了下来。二十五年前,那年我十四岁。你外祖父生病亡故,因为他的病,也把家财耗光。我卖了家产葬掉父亲。正好赶上王宫征招宫女杂役,为了活命,我只能签了契约进宫做杂役。后来被醉酒的你父王……,然后有了你。”
显然最后的回忆并不愉快,陆王妃越讲越沉默,最后竟是不再说话。
“母亲放心,我定会让你风光无限!”陈祖义笑着握住陆王妃的手,脸上很是真诚。
陆王妃无意识般看着儿子的脸庞,呓语般说道:“我知道这些年你过得非常抑郁,因为我没有强大的家族支撑,你至今都未被赐婚!也是苦了你了!”
“都过去了!母亲只管等着享福便是!这次父王封了我从一品镇国将军,明日我就去前线督军和练兵!待我登上那个位子,看谁还敢小瞧母亲!”
“不要瞎说,好好干好你的差事是正经!”陆王妃赶紧制止儿子的话语,紧张地看了眼四周,“有空拜会下礼部魏尚书,听说他很支撑立不为储!”
“孩儿明白!多谢母亲提点!”陈祖义正正经经地给陆王妃磕了个头,陆王妃又赶紧拉起他。这算是双方的互相接受了。
陆王妃今日先是愤怒惊恐,后是高兴异常。现在看来自己确实多了个儿子,而且是双胞胎一样的儿子!晚上留下陈祖义在后宫进餐,由于她不得宠,后果王后分配的吃食并不多,仅有两菜一汤送来。
但二人仍旧吃的非常愉快,期间陈祖义又塞了五万两银票给陆王妃,让她有机会也差下人去买点滋补品给自己补补。这更让陆王妃欣慰不以。以前的儿子没能力,只有精神上的关心,现在的儿子也很是关心孝顺,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