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嘎吱
院子里所有人都好像同时听到了一阵刀尖划过盾牌的声音……
然后……
赵时左边的种世权,
右边的曹文,
稍远一些狄令与曹文,
甚至……
就连狄咏都用一种官人,你当个人吧的表情,齐刷刷的看着赵时,
您是真不怕逼急了,西夏公主揍您吗?
“放心吧!”
耶律中保好似读懂了这些人的表情,捂着肩膀,微微摇头,骄傲又心疼:“她,不会的。”
是
不会的。
因为她……顾大局。
如果不是顾大局,她如何在杀了母亲的父亲手下,活到成年?如何在弑父的哥哥面前逃出生天,如何在嫡母伙同重臣夺权后,撑到他耶律中保赶到?
她能忍,
她能在皮开肉绽的同时,对父亲,哥哥,嫡母挤出微笑,而现在的大局是……
寄大宋篱下,
所以……
“这样的孩子……”
耶律中保用力的抓了一下伤口:“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几句话而爆发呢?”
是吗?
赵时偷偷看耶律中保,还未来得及松口气……
咔嚓
就听李令时攥紧了拳头,然后脸上一下,一下的想要挤出笑容,最后坍塌,然后整个人便扑向了赵时……
是个屁,
锵啷
种世权与曹文同时抽刀,啪被赵时按住,然后一左一右一把推开,自己转身就跑,然后没跑几步,就被李令时追上,一個绊子就放倒在地,然后李令时骑上去,不管不顾的挥拳乱打,边打还便骂:“聪明是吧!聪明是吧!我让你聪明,我让你聪明,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的。”
“这就是……”
“你说的,”
“绝无可能?”
狄咏扭头一字一句的质问耶律中保,耶律中保却明显更惊,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脚下踩空,一个狼狈便从墙上掉到了地上,然后他竟也顾不得疼,就是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令时,
不忍好,
不忍好啊!
“够了啊!”
赵时一眼瞪住想要帮忙的种世权,曹文,
都什么意思?
觉得我打不过她?
笑话。
砰
赵时拼着眼眶挨一拳,一挺身,便把李令时掀翻到一边,只是刚刚别扭的给了她一拳,李令时却又甚至拉开距离,比拼力气肯定不如赵时的颤了上来,就好像八爪鱼,而且有什么就用什么,
拳头,
脑袋,
最后甚至瞅准机会狠狠的咬在了赵时的肩膀头子上……
“嗷”
赵时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却还是没有让人帮忙,我能独自收拾她,然后才勉强将对方推开,坐在地上,捂着肩膀,没好气的吼道:“你他娘怎么还咬人?”
“呸……”
李令时毫无淑女风范的吐了口吐沫,然后呈大字型躺在地上,扯着染血的嘴角,恶狠狠道:“谁让伱不信我。”
“我为什么要信你?”
赵时更怒了,扒拉开肩膀上的衣服,看着血淋淋的一排细密牙印:“老子才认识你一天,一天。”
李令时沉默,
然后竟然就在这院子里,闭上眼睛,翻了个身,一幅我要睡了的模样:“那我不管。”
“草!”
赵时没好气的骂了一声,然后看向耶律中保骂道:“还不过来回话?”
耶律中保竟……
半点不生气,
甚至,
还有些主动的站了起来,走过来,坐下:“小官人想知道什么,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谁信?
赵时撇撇嘴,不过还是问道:“你们为何不逃到契丹?你不是契丹人吗?”
耶律中保尴尬的挠挠头:“一年前,皇帝耶律宗真驾崩,我之前一直都以为是皇太弟耶律重元登基,却没想到的耶律洪基登基,然后封耶律重元为皇太叔,他还认了,所以我就只能跑了,跑了之后才知道我姐姐竟然还生了一个女儿,所以……”
看了一眼躺在不远处的李令时,耶律中保凶厉的眼中闪过一丝柔情:“所以,我便去了西夏,正好遇到权臣没藏讹庞设计毒杀亲妹没藏太后,索性便带着公主逃出了西夏,一路来到了大宋境内,却没想到遇到了开封府衙推官,勾结无忧洞恶贼想要谋害公主,小人一怒之下就杀了他们,然后为了防备小人入狱,公主却无依无靠,小人便又一狠心,杀了一名资深捕快……”
“等等。”
赵时抬手,
耶律中保一下子便停了下来,赵时有点疑惑,这也没对你做什么啊,你怎么一下子这么听话了,然后问道:“那资深捕快可是好人?”
“坏人。”
耶律中保松了一口气,保证道:“小人虽是契丹人,却到底不会滥杀无辜,而且小人一时寻不到合适目标,便是寻着那推官的线,找了一个牵连很深的捕快,先逼他给公主安排一个容易洗刷的罪名,投入牢中,然后小人再杀他,认罪入牢。”
“为何非得坐牢?”
种世权比狄咏胆子大一些,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赵时摇摇头:“坐牢好处有三,一,杀了推官,坐牢反而不用处处躲避,更自在一些,二,牢中虽脏乱,却好歹有片瓦遮头,而且,牢中的人说话好听,说不得能更容易找到一条活路,最后,牢中有时候比外面反而安全,只是……既如此,她……”赵时看了一眼李令时:“她为何会越狱呢?”
“不是越狱。”
耶律中保看着赵时,苦笑一下:“牢中虽好,却也只能暂缓,并非长久之计,所以我们便一直在打听开封府衙的变化,前日听说开封府衙新上任的包拯是一个好官,而且能够上达天听,所以,我们便想着试探试探。”
“聪明。”
赵时肯定的点头,然后便也算是大概理清楚了他们的经历:“所以你们在试探过后,尤其是见到皇帝都来了,所以她便定下了暴露身份让皇帝庇护,你趁机逃跑的的计策,毕竟你不如她,她只要暴露身份便无罪,你却毕竟杀了开封府推官以及一名捕快,你还需要一些功劳,功劳便是柴温?”
耶律中保点头,
哪怕是赵时,这时候也忍不住再次赞叹道:“聪明。”
“那也没有赵官人聪明啊!”
李令时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多多少少有些阴阳怪气:“赵官人多聪明啊!一个字说不对就能被他抓住了把柄,逼的人哑口无言。”
懒得理你,
赵时看着耶律中保,起身道:“带我去见见柴温。”
“好。”
耶律中保再无迟疑,然后一炷香后,赵时幽幽看着污水里,奄奄一息的“尸体”道:“你确定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