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后面是一条通向地下的走道,走道两侧的墙上设有烛火,烛光随着微风闪烁,一眼望去,这条走道盘延曲折,深不见底。
陈啸天率先进了地道,陈怡馨、潘素玄紧跟其后,马得胜扛着徐三走进地道后,陈啸天在墙上轻轻一拍,就听见吱扭扭声响,暗门在四人身后慢慢地关闭。
陈啸天在前,四人在地道中鱼贯而行,途中遇到了几处岔路,好在有陈啸天的引领,才不至于迷路。潘素玄一边走一边向左右望去,只见两侧墙壁上有不少的小洞,想必是藏有暗弩弓箭之类的暗器,只是不知道机关在何处,每走一步都胆战心惊,紧紧跟在陈啸天等人身后,生怕触发了机关,惹来杀身之祸。
如此提心吊胆地走了好一阵,在转过了一个弯道后,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四人来到了三个巨大的石门面前,每个石门之上都有一黑一红两个门环。只见陈啸天走到了右手边的石门前,握住了红色门环,向左连拧了三次,又向右拧了一次,就听见轰隆隆一阵声响,石门从中间缓缓地向左右开启。陈啸天转身说道:“诸位,请进。”
潘素玄等人走进石门,定睛观瞧,只见石门后面是个硕大的房间,屋内同样燃有烛火,借着亮光向四周望去,屋内居然空无一物,空旷的四壁中间只摆着一个墨绿色的石床。
陈啸天走到石床旁边,对马得胜说道:“把徐三的尸首放在这里。怡馨,你去把工具取来。”陈怡馨点头,走到石床的另一面弯下腰,取出一个金黄色的盒子,将盒子打开放到了陈啸天面前。
盒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小巧的刀具、斧子和锤子等物件,潘素玄见后疑惑不解。只见陈啸天先拿起了盒中一把银色的剪刀,将裹在徐三身上的黑布和上衣剪开,露出上身,而后拿起盒中的刀具,沿着徐三的下颌开始渐渐地将皮肤切开……
潘素玄这才知道,陈啸天是打算将徐三的尸体一步步地解剖,来研究徐三的死因,没想到堂堂护国将军居然还会精通仵作之事。
刚刚切开徐三的胸前的皮肤,陈啸天就是一愣,马得胜愕然道:“这徐三的尸首昨天我们也仔细查验过,没看出有什么异常,没想到原来奇异之处藏在皮肤里面!”
潘素玄上前观瞧,只见徐三被切开的皮肤里面露出了乌黑的皮下组织,隐约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陈怡馨见状说道:“如果是昨天的尸体,以现在的温度与天气,正常的腐败到不了这个程度。父亲,这难道是中毒的表现?”
陈啸天点了点头道:“不错,起初我还认为徐三是我误伤而死,现在看来,杀他的另有其人。”
陈怡馨听后,惊奇地问道:“有谁能在父亲面前出手杀人而且不被察觉?”
陈啸天表情凝重,没有答话,转头对马得胜说道:“得胜,把徐三的尸体反过来,我来看看他后背的伤势。”
马得胜将徐三的尸体举起头朝下放到了石床上,潘素玄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石床是由一块天然的玉石打造而成,中部镂空,底部与地下的通风道相连,传来阵阵新风,可将尸身上的臭气排走,玉石本身还有去腐防蚀的功效,此处真是绝佳的解剖之所。
此时,陈啸天已将徐三后心处的肌肉切开,对比一看,发现后背的组织比起前身腐败的更加严重,只是在乌黑色的腐肉中隐约有三处泛红的圆点。
陈啸天指向这三处圆点说道:“这里应该是我打伤徐三之处,还有稍许出血的反应,说明徐三是被我打伤在前,中毒死亡在后。”
马得胜道:“老爷您打的这几处并不是什么要穴,看来徐三的确是中毒而亡。”
陈怡馨道:“看这出血的现象不太明显,说明徐三被击中后,立刻便毒发身亡,可是徐三的身体并无外伤,那他到底是怎么中毒的呢?”
陈啸天微微一笑道:“徐三并不是没有受到外伤,只是此处外伤难以发现而已,你们来看这里!”说罢用手一指徐三的颈部。
三人顺着陈啸天手指处观瞧,只见在徐三脖颈下有一个不引人注意的黑点,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是一颗痦子。
马得胜不解地说道:“这不是一颗痦子吗?老爷,这有什么稀奇的?”
陈啸天道:“你仔细看看徐三头颈部的肌肉与腰腹部的相比有什么不同?”
马得胜看了看说道:“没看出什么异常?无外乎是颈部的肌肉颜色更黑一些而已。”
陈啸天继续问道:“那为什么颈部的肌肉会比腰部的要黑呢?”
马得胜皱起了眉毛,摇了摇头,不得其解。在旁的陈怡馨却忽然说道:“父亲,您的意思是说,徐三身上的毒素是从头部向下进行蔓延的吗?”
陈啸天笑道:“没错,还是我的馨儿冰雪聪明,一点就透!”陈怡馨一听,羞红了双颊,轻声说道:“父亲,您又在别人面前拿女儿说笑!”
陈啸天哈哈大笑道:“馨儿,为父这是在夸你!你的这种聪慧机敏越来越像你的母亲了。但有一点你说的不够准确,毒素并不是从头部向下蔓延的,而是从颈部,就是这个黑点的位置。如果我没猜错,徐三中毒的原因就在这里。”
说罢陈啸天用刀将黑点处的肌肉慢慢分离,时间不大,果然在徐三的颈部处倒插着一个金黄色的尖锐物体。陈啸天放下小刀,从盒子里拿出了镊子,夹住该物体的尾部猛一用力,将其从肌肉中拔出,放在了石床之上。
众人定睛向石床上观看,无不大吃一惊!床上所放不是别的,正是一枚金针!
陈怡馨走上前去,将金针拿到手里仔细端详,随后对陈啸天说道:“父亲,这与行凶之人遗留在宣政堂上的金针一样。”
陈啸天正色道:“和我料想的一样,这说明擅闯宣政堂的青袍客就是杀死徐三的凶手,而徐三在府上潜伏多年也必是受此人指使。”
陈怡馨听后愕然道:“父亲,您是说徐三他是奸细?”
陈啸天没有答话,马得胜上前说道:“没错。那日老爷正与潘公子等人在德清堂交谈,徐三鬼鬼祟祟地在门外偷听,被老爷擒住后,不仅矢口否认而且还打算逃走,于是就变成了一具死尸了。”
陈怡馨道:“也就是说徐三被发现后,当场便被人杀人灭口了?”马得胜点了点头。陈怡馨继续问道:“当时德清堂上共有几人?”
马得胜道:“我当时站在门外,堂上应该有老爷、潘公子、赵公子、净念大师还有王总管。”
陈怡馨转身对陈啸天道:“父亲,从徐三中针的部位来看,凶手应该是从其背后发针杀人的,当时堂上谁站在徐三身后,谁的嫌疑便最大。”
陈啸天道:“可惜的是,那时我们几人都站着徐三的身后,他当时正打算越窗逃走,从这一点上无法排除任何人。”
陈怡馨听后,蛾眉微促,绕着石床踱步,一边走一边说道:“能在众人面前杀人与无声无形,有这种功力的只有净念大师和父亲您,净念大师在府上多年,与父亲您私交甚密,如果他想对我们不利的话,早可以下手,不必等到今日,所以说应该不会是他……”慢慢地陈怡馨走到了潘素玄近前,猛一抬头,一双凤眼紧盯着潘素玄,只看得潘素玄不寒而栗。陈怡馨凝视了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潘、赵二位公子既然是特意前来预警的,想必也不是他们,那这么说……“
这时马得胜抢着说道:“大小姐,你是说凶手是王总管?可……可她并不会武功啊?“
陈怡馨道:“不一定非要会武功,用一些工具也可以办到,比如鲁班神弩!”
陈啸天听后,便是一皱眉,对陈怡馨说道:“鲁班神弩是当年烈焰邪教的镇教之宝,可在百步之内发射暗器取人性命,速度之快,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逃一劫,当年许多武林高手都丧命于此。但此弩在五十年前邪教覆灭之时便已不见踪影,馨儿你说如今它在王蓉手上可有什么依据?”
陈怡馨微微一笑道:“父亲,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书上说此弩威力巨大且体积甚小,可打钢钉、弹丸等小巧的暗器,并且便于携带。因此我想,如果王总管不会武功,且能用金针杀人,那恐怕只有借助神弩之力才能办到。”
陈啸天点了点头道:“你分析的也不无道理,尤其是这金针如果真是出自府外布庄,那只有王蓉与布庄之人有所接触,这一点的确令人生疑。”
马得胜听到此处,大声地说道:“老爷、大小姐,你们怀疑王总管是内奸?!可……可是她为何这么做?老爷您对她恩重如山,她又怎么奔叛老爷呢?”
陈怡馨道:“你说的对,每个人做事都会有原因,王总管可能是因为……“
陈怡馨还未说完,正这时忽听石室内有二长一短的铃声响起,陈啸天脸色一变道:“外面出事了,我们速速回府!”说完一纵身,率先从石室中冲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