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猾褢,你好歹也是先天神兽,难道不知道步入上神者可招云纳雾吗?”吴杨超伸手招回玉扇,冷声道:“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要说吗?放心,哪怕你有话带给罗先生,我也一定一字不落地帮你传达。”
猾褢叹了口气,一笑道:“辗转千帆过,沧海化桑田。旧人皆以化浮土,何须剩我偷生?我没什么要带给别人的话,但对阁下倒是有一句良言。”
“哦?我倒是有兴趣一听!”吴杨超淡笑道:“无非是死前害羞咒骂我两句,逞口舌之快吧!”
“非也,我说的确实是良言。”猾褢道:“其实当狼有当狼的好处,当狗有当狗的好处。当狼,不用摇尾巴,当狗,能衣食无忧。作为先天神兽,我见多了故事,自己虽然非狼非狗,可凭着眼见,还是有些经验。当狼的经验对你无用了,但是当狗的经验,我还是可以和你分享的。这当狗的学问要诀一,那便是绝对忠诚,上了贼船,你就不能下船,否则,狗主人会活活勒死你。其二嘛,就是不能把猎物杀光,否则,你就没了价值。其三嘛,呵呵,就是不能把自己当人看,就算主人让你带冠冕,穿龙袍,你也得时刻知道,自己就是一条狗,一旦你把自己当成了人,那就麻烦了,主人会换狗的。你瞧,帝俊当了上万年的狗,当着当着,就真把自己当成了三界之主,最后呢?主子决定换马,他也就成了死狗,哈哈哈哈,这是不是良言啊!”
吴杨超脸色陡然巨变,咬着牙关道:“良言,确实是良言,但阁下是我吴杨超有生以来,第一个想千刀万剐的家伙。老东西,我真想让你看着我活剥你皮的场景,可又迫切的马上弄死你!”
说着,吴杨超怒吼一声,结全身之力,劈手砍来。
“你怒了,就说明你心虚了,你知道自己是那条狗,对不对,哈哈哈!”猾褢闭上了眼睛,准备慷慨赴死。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金光袭来,就在猾褢和吴杨超见,划过道道剑锋。
吴杨超打出的手印不禁骤然缩了回来,眉头也同时微微耸起。
这光芒对于他来说,太熟悉不过了,准确的来说,天地间,这道剑锋只能是一个人才有。
可是,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余光里,河水的对岸,已经出现了三个人影。
“斗间紫气分明后,擘地成川看化龙,稚川径路,也只有稚川径路!”吴杨超顺着盘旋而回得到剑锋目光偏移,最后望向了河对面的三个人。
猾褢感觉到了气场的变化,茫然睁开眼,发现吴杨超竟只是站在自己身前两米外,正默然看着河的对岸。
“吴杨超,你终于从龟壳里爬出来啦?老子还以为你一辈子要躲在酆都城里拉粑粑了呢!”刘大进破口大骂道。
吴杨超听着这熟悉的叫骂声,不禁苦笑一声。
到底还是遭遇了。
“罗先生,好久不见!”吴杨超恭敬地双手抱拳,微微颔首道。
“好久不见!”我当初恐怕怎么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就这个隔着一条河,四人八目相对。
岳敖开口道:“吴杨超,按照五行军的规矩,你应该叫一声军主才对。”
吴杨超皱眉道:“其实这一直以来都是我心中的困惑,为什么你们可以称呼他为老罗,而我,每次出口,都得叫一声罗先生和军主呢?同样都是兄弟,为什么每次我都像个外人?起兵冥间的时候,恶鬼军团交给了秃子,降兵交给了木头,妖灵联军交给了岳敖,没我的份。攻打四大部洲的时候,还没我的份。好不容易盘古幡降临,我却只是个银身上神,就连最差的中央戊己土后备部队,都要交给鬼医十九这样手无缚鸡之力之徒,
还是没我的份。”
“我告诉你吧!”秃子道:“因为,你狗日的天生反骨,你不配和我们称兄道弟。从你出现的那天开始,你自己内心里就没把你当成我们的人。叫卜哥,叫老大,你叫得出口吗?你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你当然不好意思叫了。”
“大进,岳先生!”我朝两人摇摇头,对吴杨超正色道:“吴杨超,兄弟一场,我没想到咱们也会有隔河相望的时刻。回想起你我在桃都山山洞里避难的日子,好像还在昨天。沧海桑田啊……”
“罗先生,我发誓,那是我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吴杨超淡笑道。
“如果,如果你觉得那段日子对你还有意义,那就当我求你一件事!”我放低姿态,认真道:“你放过猾褢,有什么话,我们兄弟之间解决。”
“呵呵,罗先生,恐怕兄弟我无能为力!”吴杨超正色道:“倒是有一件事,我还得问你一句。我妻砗磲儿,是不是被你所杀?”
“是!”我淡淡道。
“你知道的,那是我毕生所爱!”吴杨超突然盛怒喝道。
“可她肆意妄为,屠戮无辜,就连当初生养她的桃都山都不放过……”
“可她是我毕生所爱啊!”吴杨超双眼湿润,沙哑着嗓子狂吼道:“你杀她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你若当我是兄弟,那她是谁?就是你的弟妹,你杀了你的弟妹啊。罗卜,你把我最心爱的女人杀了,现在却要我交给你猾褢,你再想什么?还以为我是那个被你们呼来唤去的跟班吗?”
“吴杨超,你委屈个奶奶熊!”秃子骂道:“那女人,心如蛇蝎,对碧瑶痛下杀手,你敢说你不知道?你让她杀卜爷女人的时候,你又是如何想的?你现在有脸质问卜爷,倒不如撒泡尿看看自己的丑陋面孔。”
“我吴杨超纵然十恶不赦,我都没有想过,我要杀了罗先生!”吴杨超嘶吼道:“你们扪心自问,我有多少次,可以将一无所有的罗卜杀死?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我围困过桃都山,围困过悬壶峰,明知道罗卜身上没有修为,就游荡在冥间,我都没有杀他……可你们,出手就杀了我的女人。”
“吴杨超,我承认你或许并不想正视杀我这件事,可你也不用说的那么无辜!”我冷声道:“其实你知道的,你一直根本就杀不了我。其一,你的主子最开始并没想让我那么容易的死。他要留着我的名号,替你威胁着酆都的权威。其二,和你主子对立的那个人,就是鸿钧老祖,那时候的鸿钧老祖,还把我作为扶持人,他不希望我死。这也是你一直龟缩在酆都,不敢出来和我一决雌雄的原因。至于现在,你其实恨不得早就把我杀了,但夜摩天罗崛起了,你被他缠的焦头烂额,你不想把我逼上绝路,走上和夜摩天罗狼狈为奸的路,那样,你就更没胜算了。呵呵,我可有半点说错?”
吴杨超死死盯着我,忽然乐了。
“罗先生,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老奸巨猾,不不,应该说是聪慧。”
“彼此,彼此,否则,也不会让你走到今天,成了酆都之主。”
“这么说来,咱们兄弟的情谊是真的尽了!”
“其实早就尽了,从你把我当做丧家之犬那天就尽了!”
吴杨超微微一笑道:“那么,你觉得你们三个今天能带走它?凭什么?我,是神!你们,啧啧,什么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