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们对于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时间长了梁念和李维维也才知道，原来王瑾龙的徒弟并不止她们两个，还有一个，叫孙慕阳，是个性格风风火火的女生。梁念记得，孙慕阳好像是夏芳的闺蜜，前面练球的时候还没看到她，但是和王瑾龙熟识以后，跟她接触的也变得多了一点，这个女孩子每天笑哈哈的和王瑾龙幻强他们搂着肩膀叫兄弟，在很多人面前面不改色的开着黄色玩笑，每天放学好像也都安排着不同的约会日程。最开始孙慕阳对李维维梁念两个人还是比较友好的，也开着玩笑每天约着一起打球，但是自从那次以后，好像一切都有点不一样了。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到晚自习期间还有两个半小时，晚自习只要求在学校住宿的学生参加，而像王瑾龙，王及安，张元平，栋升这样在外面私人家住宿的是不要求参加晚自习的，幻强更是因为家就在县城里，也是没有参加晚自习的必要。这会李维维，梁念两个人聊着在下午放学吃完饭后可以再打会球，王瑾龙也靠过来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说算我一个，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一会放学就走了，还打什么？王瑾龙神秘兮兮的挑了挑眉毛，晚上你就知道了。

放学正在收拾书包，听到孙慕阳叫王瑾龙，“师傅，一会去网吧打游戏？”王瑾龙正将外套从椅子和后面的桌子缝隙中拽出来，懒懒的头也没回，“不去”，“那明天？”孙慕阳靠在门上，带着微笑等着王瑾龙回答，“明天也不去，以后都不能去了”王瑾龙肩上搭着衣服向外走，孙慕阳在门口拦着他，精致的脸也垮了下来，“为什么”“没时间，我要来上晚自习了”王瑾龙推开了孙慕阳挡在门前的手，“是因为她们两个吗？”她指着屋子里正在收拾书桌的梁念，梁念一直在听着这边的动静，因为孙慕阳提高了声音，也不得不尴尬地抬起头，就听到王瑾龙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叫了一声“孙慕阳”，梁念从后面只看到她的表情从愤怒到冷笑到面无表情，然后转身就走了。

王瑾龙转过头看着梁念在座位旁站着盯着他看，无奈的笑了笑，“你是不是傻，还不走，一会饭都吃不上了。”梁念回过神，点点头，“估计是拖堂了，我再等等她。”王瑾龙点点头“晚上见”说完就大步的向外走了出去。最后一节物理课，拖堂了将近十分钟才放学，李维维好不容易从教室里解放，刚出门就看到梁念靠着走廊的窗户上发呆，长长的刘海盖住了微微卷曲的黑色睫毛，李维维看着好像迷离在其他世界的梁念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有的时候真觉得梁念好像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一样是嘻嘻哈哈，但是她总是突然就沉默或者像这样突然开始发呆，这以后如果自己不在她身边，她可怎么办？

李维维叹着气喊了声梁念，听到声音的梁念抬起头，在人群中搜寻者声音的来源，在定格到李维维那种熟悉的张牙舞爪的笑脸时，梁念呆滞的脸上终于缓慢的扬起了嘴角形成了一个温暖的弧度。在很多年之后，李维维在回忆录中写到，在人群中她总是带着麻木而又平淡的神情，好像什么都不能引起她内心的波动，而那个下午她看向我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彩色和温柔从她的瞳孔中爆发，从嘴角溢出蔓延在空气里，她的脸庞明媚而苍白，我知道那一瞬间她的笑只是为了一人而存在，有多少次我都在想，为了守护，这个独一无二的笑脸，我甘愿付出我拥有的一切。

当天晚上，王瑾龙张元平和王及安等人就都浩浩荡荡的来上晚自习了，据张元平说，是几个人找到了班主任，说想要趁晚上的这个时间到学校复习，看着几个班级里总是在最后排名的几个混世魔王说要学习，班主任在再三警告不准生事之后就同意了。就这样几个人的到来让晚自习变得更加热闹，学不学习不知道，梁念只知道，几个人的到来让班级里变成了热闹的马戏场。一到晚上老师查完岗走后，几个人就纠在一起讲鬼故事讲笑话玩的不亦乐乎。其实所谓的晚自习也是让学习的人在一起学习，让不学习的人的人也集中在一起，不要出去校外惹事。

孙慕阳的事梁念没有告诉李维维，她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没有必要，按着李维维暴躁的性格知道了怕是又要张喽着去找她了。但是每次想起孙慕阳朝着梁念看过来的冷冽的眼神，让梁念也在想，她对于王瑾龙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她和李维维对于王瑾龙来说又是怎样的存在，但是这个答案除了王瑾龙怕是没人知道了。梁念一直觉得孙慕阳这件事不可能就这样结束，但是等了几天好像一切都入常没有任何变化，梁念也开始慢慢淡忘这件事。

中午梁念和李维维在走廊中间的水房用水龙头冲洗着拖把，准备打扫教室，就看到孙慕阳和另一个女生走进水房，然后关上了门，李维维哼着歌涮着拖把，丝毫没有察觉不对劲，梁念看见孙慕阳进来不动声色的往前迈出一步，把拖布拽过来放在自己右手边的洗手台边上。孙慕阳进来以后打开水龙头，将双手放在水龙头下洗着手，然后甩了甩手，一些水渍蹦到了梁念的脸上，头发上也沾了水滴，李维维只感觉脸上溅到了一些凉凉的水滴，转过头，正看到梁念鬓角处被甩上去的水滴贴着脸颊留下来，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是瞎了吗？会不会洗手？”，梁念微微侧过身将李维维挡在自己身后，侧脸对着孙慕阳没有说话。

“我瞎了？是你瞎了吧？有些人啊，还是要摆好自己的身份。”孙慕阳嚼着口香糖，慢慢的对着镜子整理着头发，“特别是你”她的眼睛狠厉的瞪向李维维，“别以为整天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叫着师傅就上位了，别说夏芳他们还没分手，就是分手了也还轮不到你。”李维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另一个站在孙慕阳旁边的女生冲了过来，扬起巴掌就要向自己打过来，李维维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啪的一声，预想的巴掌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李维维一睁眼，看到梁念挡在自己面前，巴掌打在了梁念的左胳膊上，梁念左手用力一挣，右手马上就扬起来，狠狠地甩在女生左脸上。

女生没想到她会打过来，下意识向后跌了一下，撞到在后面的孙慕阳，孙慕阳慌乱的扶着那个女生，梁念微微侧着头扬起下巴，眼里流露和平时笑容温和完全不一样的凶狠，仿佛她只要在说一句话，她手边的拖把就会打过来，她直勾勾地盯着孙慕阳“谁惹的事找谁，再来惹我们，别怪我不客气”梁念手里攥着拖把，拖着惊掉的李维维从水房走出来，正看着走廊那边王瑾龙正往这边大步过来，旁边是刚刚从水房出去的李木艮，王瑾龙黑着脸站到两个人面前，想看看两个人的脸，是不是受了伤，还没等王瑾龙说话，梁念就冷着脸将拖把扔进王瑾龙手里，眼神透着冰冷和尖锐的刺，直直地透过王瑾龙的瞳孔向更深处狠狠地刺了进去，她什么都没说，但王瑾龙胸口却像是有一颗石子从胸腔在一直下坠，终于在黑暗中出了“砰”的一声。

梁念拽着李维维越过他。王瑾龙站在原地脸越来越阴沉，呼了一口气，他挑了挑眉，看着刚要出来的两个女生，孙慕阳看到他，终于开始露出惊慌的神情，张开嘴刚想解释，王瑾龙就走了进去，用脚重重的把门关上。

梁念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王瑾龙面色阴郁的走进教室，眼睛一直盯着梁念的后背，而孙慕阳和另一个女生说身体不适下午请了假。李维维第一次没有大声呼喊着跳进班级，第一次没有在课间张罗着去打球，梁念感受着身后的固执地目光，倔强的僵着背一个下午没有转过身看他一眼。

晚上关灯以后，李维维摸着黑爬上了上铺，钻进了梁念的被窝，两个女孩依偎在一起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李维维心疼地摸着梁念的胳膊，“疼不疼？”梁念朝上躺着，看着头顶黑暗中看不到尽头的墙，“疼”“那你还挡在我前面，是不是傻？”李维维将头依在梁念的肩膀，闻着她刚刚晾干还有一丝潮湿的发丝传来淡淡的薄荷般清凉的味道，冰凉的泪水打在了梁念的锁骨上。“打你脸上不是更疼。”梁念觉得锁骨上滴的泪水痒痒的，翻过身拽了拽被子面朝着墙，“我受不了有人在我面前欺负你。”过了好久听到梁念说，声音很轻，轻的李维维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黑暗中只听到李维维抽鼻子的声音，感受着搭在腰上的手发出令人安心的温暖，梁念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迷迷糊糊的想着今天的事，睡意阵阵袭来，她嘴里含糊的说着“我也没吃亏”然后就坠入了梦乡。

李维维听着梁念平柔的喘息，坐起身，摸了摸梁念的脸，摸到一片冰凉，她在黑暗中呆坐了一会，伸出手给梁念窝了窝被角，便下了床。

躺在下铺的床上，李维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下午挡在自己面前那单薄的背影，自从认识梁念以来，她好像就是这样的存在，平时总是柔柔的对谁都好脾气，但每次有人挑衅她总是第一个站在前面的，看起来乖乖的却总是在某一刻从骨子里散发着一种不要命的决绝，好像什么都不重要又好像什么都不怕。李维维又想起梁念那句受不了别人在我面前欺负你，“是想要拼命守护我的吧。”想到这李维维心里开始泛酸涌进鼻尖，像被人揪住一样喘不上来气。

她坐起身，打开手机，脸在屏幕的白光下忽明忽暗，她编辑好信息在发送人一栏，点击了师傅，手指停在空中一会，然后坚定地按了下去。

后面的一个星期，两个人好像恢复了最初的生活，上课吃饭睡觉，李维维依旧每天来班里叫着，“梁念去卫生间啦！”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在看过王瑾龙一眼，哪怕王瑾龙迎着面走来想说些什么，两个人都笑着像没看到一般错过去，留下王瑾龙皱着眉头站在原地，这种感觉像拳头打在棉花里一样让人难受。

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王瑾龙在放学的时候在门口拦住了两个人，“能不能听我说一句再给我判死刑？”他苦笑着盯着两个女孩子，“我没想到她会来找你们”坐在教室里王瑾龙解释到，他和夏芳的关系最近并不好，孙慕阳把这怪在了李维维和梁念的身上，以为是因为她们两个才导致王瑾龙想要和夏芳分手，所以来找她们两个的麻烦。三个人在教室里聊了很久，终于开始慢慢结开了心结，最后王瑾龙苦笑着看着梁念问道“明明是你打了人家一巴掌，你为什么还这么生气？”梁念直视着他黑色的瞳孔，“我只是在想，她们在你眼里算什么，我们两个在你眼里又算是什么？”王瑾龙的心里一震，看着女孩认真的神情，他下意识地想为自己辩解，张了张嘴却没能再说出话。

晚上11点45，梁念手机发出叮的一声信息提示音，她纤细的手臂在枕头旁摸索着手机打开信息页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点击进去，上面写着，你们两个是我徒弟，有我在就没有人能欺负你们，是这样的存在。梁念盯着信息看了一会点击了删除键，手指在是和否之间停留了几秒钟，终于点击了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