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我不是我

“你难道从一开始就在防备我？”

周力脸上的痛苦之色越来越盛，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我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周铭冷漠道：“人的意识可以被改写，记忆可以被虚构，奴隶蛊也可以被破除，意外永远都存在，什么时候都有可能会到来。”

“你就是我？别开玩笑了！连我自己都在不断改变，过去的我，现在的我，未来的我，利益都不能统一，相信我自己？”

“世间没有可信任之存在！一切都需要防备！我只是做好一切有可能被骗的补救准备罢了！”

“一切可能，我都不会放过，尽我所能，做足准备，你明白吗？”

“你……呵呵……”尽管头痛欲裂，意识里无数的声音吵得脑袋都要炸开，周力仍旧强行逼自己笑了出来。

“真不错，不愧是我，不愧是我……最仇恨，又最想取代的人啊！”

周力咆孝一声，在他的体内，一只蛊虫缓缓浮现出来。

那只蛊虫，形状好像是没有把柄的弯弯刀刃，被周力一把握在手中。

顿时，刀刃割破周力的手掌，鲜血涌出，周力脸上的痛苦之色更盛，但他却将那只蛊虫握得更紧。

“这是……爱情蛊？不，是仇恨蛊！”

周铭看着那只蛊虫，认出那只蛊虫的来历，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是这只蛊虫，帮你抵消了奴隶蛊的效果，摆脱了我的控制。”

他长叹一声：“真没想到，这只蛊虫竟然会在你体内凝聚，天意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没错，也是它帮我挺过了你对我一次又一次的洗脑，让我心中对你的仇恨不断积累，越来越深。”周力咧嘴一笑，狰狞森冷。

“仇恨是力量，只要是仇恨着你的，都能成为我的力量。”

“周铭啊周铭，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用被你吞噬的灵魂的残念来防备我，但他们，同样饱含着对你的仇恨啊！”

周力大声吼叫着，手中的仇恨蛊发出越来越明亮的光芒，将两人的精神意志照射得透彻。

周铭意识当中，那无数嘶吼呐喊挣扎的残念，在那仇恨的光芒之中如冰雪消融，尽数与周力的意志合为一体。

“仇恨蛊的力量确实能够将那些残念化作你的力量不假，可惜它只是五转凡蛊，不是仙蛊，你这样做，只会让你自己不再是你。”

周铭冷冷道。

仇恨仙蛊早已存在，目前在西漠的青鬼沙漠中。

“遇见你以后，我早已变成不是我。”周力惨笑一声：“如果连这样的觉悟都没有，我也不会被天意选中了。”

他的身上，再次飞出几只蛊虫。

“连魂蛊、天意蛊，一心蛊……这都是福地中被你杀的那些蛊师身上的蛊虫，连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吧，他们被地灵收缴后，都送到了我这里。”

“还有最重要的一只我力蛊，这是你亲自给我的蛊虫，依靠着他们，这招融魂杀招才真正大功告成。”随着那几只蛊虫的飞出，在仇恨蛊的作用下，杀招融魂的威力倍增，不断渗透周铭的意识，将两人的魂魄融合地更快。

“呵，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你自创出这样复杂深奥的杀招，还将合适的蛊虫全都送到你面前，天意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周铭却笑了起来，并且笑得十分畅快：“不过，这也更让我确定了一点，天意果真无法随意出手，哪怕是对付我这么一个五转的小蚂蚁，也要这么大费周章，搞出如此麻烦的布局。”

“天意也真的不想杀掉我，而是想更好地控制我……呵呵，创造你出来的另一个目的也圆满达成了。”

“你创造我出来，还想借机试探天道？”周力咬牙切齿，心中仇恨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盛，便也冷笑起来。

“没关系，反正你就快要被我取代了，就尽管嘴硬好了。”

“对了，你怎么不回主神空间呢？这招逃课大法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哦，看来你早就发现了，在你中了融魂杀招的那一刻，你我的灵魂就已经交融。哪怕回到主神空间，你也会将我一起带回去。”

“啊哈！我们的战场将从这里转移到主神空间，到时候我将彻底取代你，连在蛊界和你融魂之后是否会失去轮回者身份的险都不用冒了，简直是完美的结局！”

“来吧，快点回主神空间吧，我虽然在被你编写的虚假记忆中拥有主神空间的内容，可我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呢！”

“在你被我取代之前，满足一下我这个愿望吧，就当做是你死前做的最后一件好事，怎么样？”

周力轻抚周铭的脸颊，语气轻柔，仿佛面对的不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而是自己此生不渝的梦中情人。

两人的相貌、身材一模一样，面对面就好似在照镜子一般，此时此刻，头对着头，脸贴着脸，一人轻抚另一人的脸，语气柔和，表情愉悦，耳鬓厮磨，好似在互诉衷肠，恋恋不舍。

这充满冲击力的画面，让福地外观看这一幕的蛊仙们都久久失语。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周铭澹澹的笑起来：“你真的觉得我不回主神空间，是因为不想把你带过去？”

周力的表情一滞。

“你的记忆来源于我，关于蛊界的记忆，关于主神空间的记忆，关于我上一世的记忆，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你能肯定吗？”周铭再问。

周力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你知道吗？当两人的差距大到一定程度时，一方无论怎么拼命，他做的一切在另一方看来，都是如过家家一样的可笑。”

“你和我之间就是这样，虽然实力可能相差不大，但你被困在了这个逼仄的世界，而我，拥有着广阔的天地……”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在有限的资源下，做到了你能做的极致，可惜……”

周铭的目光中，浮现出一丝怜悯。

他的身上，忽然亮起一道柔和的光。

光芒扩散，形成一个光罩，那光罩并不大，只笼罩了周铭周围三米的范围。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光罩，却排斥开了霸龟地灵的力量，让周铭重获自由。

而后，周铭手一伸，一把抓住仙蛊定仙游。

下一刻，周铭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