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氏一边往院中走,一边漫不经心说:“谁知道,从昨夜吃完饭便开始捣腾,搞的家里面鸡飞狗跳的,搞的一家人全都不安生。”
小徐氏去了灶房,掀开蒸匣扣盖,看里边还焖着一碗老鸡汤。
昨夜家里面的饭桌上可没有这道菜。小徐氏想起今天长子刚好也该回了,料来这碗老鸡汤是云徐氏特特煮了留给云白棋的。
云莲花看着那香浓的老鸡汤,口水全都要淌出了,抬手便要去拿碗中的鸡腿,给小徐氏一把打开了手。
“母亲,你干什么。”云莲花不乐意了,“我就吃根鸡腿。”
“不准吃,这是你奶给你长兄留的。”
小徐氏盖上了蒸匣扣盖,转头看见灶房边角里还搁着一支给捆着腿的死鸡。她想起昨夜间那游手好闲的小叔子云会禄提了两个鸡来,把云徐氏给哄的笑逐颜开。
看起,这是已煮了一支。
小徐氏满意的心道:算她这当奶的有意,知道给棋哥儿补补身体,而不是给她那不知廉耻的闺女。
云莲花委委曲屈的跟在她母亲背后直叫:“母亲,我饿了。我想吃鸡。”
“吃什么吃。”小徐氏不耐烦说,“你要饿了,母亲给你蒸个包子,你记着,这鸡是留给你长兄吃的。”
云莲花委委曲屈的应了。
她也知道,她家将来的盼望全都在她大哥身上,因此,要是有什么好玩意儿,家里面全都会先紧着她大哥来。这样些年,她也见的多了。
可见的多又怎样,心中还是委曲得很。
老云头和云会禄带云徐氏去了上回的医厅,坐堂的医生赶巧就是给云玉女坐胎的那,他还记的这一家人,前不长时间可谓是在这医厅中闹的轰轰烈烈,遂惊异说:“这是又咋了?”
云会禄急说:“医生,你快帮我母亲瞧瞧。我母亲她拉一晚肚子了,最开始还呕吐,吐了许多白沫。后来吐全都吐不出了,光泄肚子。吃了村中安瘸子给开的止泻药,也不掌事。”
医生一边听到云会禄讲着病情,一边给云徐氏把脉。
这愈把脉,医生的眉头便蹙的愈高。
好长时间,他又换了云徐氏的另外一支手把脉,眉头照旧蹙的老高。
老云头看的黯黯心惊,赶紧问医生:“我家这糟老太婆这到底是咋了?”
好长时间,医生严肃的收回手,叹息:“老夫子,你家太太这是中毒了,你快去官署报案。”
中毒了?!
老云头惊的站起,不敢相信说:“咋可能会中毒?我们这乡间庄户人家的,谁叫毒害我们?”
医生想起这一家人有个怀着隆家金孙的女儿,可近日中又听了许多隆家要和齐家联姻的传闻,脑中立刻脑补万字宅斗。
但一个有医德的医生是不可以太八卦的,他咳了下,说:“你问我我也不知。我仅知你太太这脉象紊乱异常,毒剂已是伤到五脏。
好在,症状还不是特别严重。我目前去开些药,叫你太太服下。你赶紧叫人去报案。”
云会丰一听他母亲是中了毒,心中慌异常,见医生提议报案,在一边接连点头:“父亲,我这就去官署。”
老云头心中也不安异常,催云会丰:“你快去吧,这边我守着你母亲就可以。”
“诶。”云会丰应了下,打探了官署的位置,一道跑着去报案了。
再说这边,在县府书堂念书的云白棋,在这休沐天赶回家,却是发现家里面少了许多人。
当初他一归家,奶便回立刻从上房中出迎他,今天也不见人影。
“母亲,我奶?”长房的屋中,云白棋一边脱着外衫,一边问。
土炕上的云白栏见到云白棋,缩的越发紧了,抖的和个筛子一样。
云莲花在心中撇嘴,昨天栏哥儿还可以从土炕上爬起去外边跑一圈放放风,今天一见他们大哥,又吓成这样了。就是也不怨栏哥儿,打从上回那事后,她见到他们这大哥,心中也毛毛的。
小徐氏正笑着给长子拿果儿,一听云白棋问的这话,诶了声,不在乎说:“你奶病了,你父亲和你爷带她去医厅了。”
“病了?”云白棋的举动停下,他蹙了下眉头。依他奶的脾性,平日中有个头痛脑热的全都不乐意去看安瘸子,这回居然去了县府的医厅。
“非常重么?”云白棋皱着眉头,问小徐氏。
小徐氏不觉得然:“倒不是什么大病,就拉肚子拉了一晚。”
“不可以,我的去瞧瞧。”云白棋又把脱了一半的外衫穿了来,仓促的便向外走。他在县里上学见识多,知道有拉肚子拉一晚脱水而死的。
小徐氏一把拉住他:“诶?你父亲和你爷全都在那,你难的歇息一日,再跑回县府去干嘛?你要是真真放不下心,火炉上还温着一碗老鸡汤,你吃了再去。”
云白棋耐着脾性和他母亲解释:“母亲,要是奶有个万一,我是要守孝的,3年不可以下场考试。”
这话一出,小徐氏惊呆了,面色变的有点发白,说:“那,那你快去瞧瞧。”
她居然忘了,要是云徐氏死了,会耽搁她家棋哥儿守孝3年!
云白棋应了下,转头便要出门,又给小徐氏叫住:“棋哥儿你等等!”
云白棋耐着脾性看向小徐氏。
小徐氏慌里慌张的去了里屋,取出个小布包来,一把塞进云白棋手中:“这儿还有点碎钱,是母亲这几年攒下的钱,打算给你下场打点用的。如今管不了那样多了,你拿去吧,可千万叫那医厅中的医生治好你奶。”
云白棋点头,把钱踢到怀抱中,仓促走了。
小徐氏送走儿子,只觉的心中惴惴的,坐立不安得很。
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女儿云莲花坐在杌子上晃着脚吃葵花子,又忍不住上来了火气,把她给骂的狗血淋头,哇的一下哭着跑出了。
小徐氏呆楞了半日,手捏了一下太阳穴。
琢磨着前几天和隔壁婶儿唠嗑时听闻萧家村好像来了个游世僧道,算卦非常灵验,一卦仅须50文,就宜得很。
她咬牙,摸了一下身上,还有10文,那是这几天的买菜钱。
小徐氏蓦的起,这样的难受属实是太难忍了。她一向坚信以儿子的才学,足能考上秀才,要是因为她婆母有个什么万一而耽搁3年的话……
年青人有几个3年能磋磨?!
小徐氏面色青了又白,白又青。她瞧眼缩在土炕上的云白栏,叹息,声音努力变的轻一些,省的再吓到幺儿:“栏哥儿,母亲出一回,一会便
来。你乖乖在家不要乱跑,母亲一会便回给你煮饭。”
讲完,也不等云白栏回应,仓促的出了。
云白栏见小徐氏出了,才不紧不慢的从炕上爬坐起,撇嘴。
小徐氏寻人问了许多道,才寻到那游世僧道,那游世僧道正在萧家村的面摊儿上吃面,见一妇女急切的看着他,一抹嘴,满面高人样的和小徐氏打招呼:“你来了。”
小徐氏心中一惊,立刻便对游世僧道信了一点:“高人知道我要来?”
游世僧道笑而不语。
小徐氏更急切了,仓促看着游世僧道:“高人,请帮我算下,我是云家屯的,我家儿子今年便要下场了,可家里面发生了些事,你瞧会不会耽放到他中贡生?”
云家屯的?
游世僧道狭了狭眼,要了小徐氏儿子的生辰八字儿,掐指一算,立马换上一副恭谨的样子,起对小徐氏鞠躬:“贫僧有眼不识泰山,居然不知是太太来访。”
小徐氏一听这话,心全都快激动的跳到喉咙。她咽口水,强压着兴奋问说:“圣师是说?”
游世僧道满面高深莫测的轻笑:“太太家里面发生的这一些子事,是阻不了你家儿子的运的。你家儿子乃文曲星下凡,岂是个小小秀才可以了?贫僧言尽于此,再说便泄露天机了。”游世僧道捻胡须,摇头。
小徐氏开心的险些晕过去!
这个圣师是说,她儿子不单单会中贡生,后边还会更进一步?
小徐氏实在不敢去想!
她喜不自禁的摸出50文便要塞给那圣师,那圣师接连挥手:“诶?贫僧怎可收太太的钱?”
小徐氏见此更是信了,她一把把钱塞到圣师手中,竭力压抑住心中的欢喜,说:“呈圣师吉言,这卦钱是肯定要给的。”
她儿子往后是有大运的,她这卦钱自然要给,一旦不给,不灵验了咋办?
游世僧道看着小徐氏近乎是飘着回的身形,心中呵呵一笑。
他来了这边的村落几天,早就听人讲过了。云家屯有个了不的念书种子,念书读的非常好,今年便要下场了,中贡生是没有问题的。他方才说他不只会中贡生,那基本也废话,1便中贡生,后边咋着也还那样经年?
即使最终人家什么全都没有考上,到时这一家人又去哪寻他算账?
游世僧道笑嘻嘻的转过身,掂掂衣袖中才到手的数十文,气定神闲的冲老板招了下手:“再来一碗,多加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