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凡走进考场的时候,心情不自觉地忐忑。
他连考三次都没能考上秀才,压力自然不小。
如果不是他还年轻,恩师多番鼓励,家人也毫无怨言,他未必能撑地下去。
摸了摸手腕上的符珠,卓凡的心情奇异地平和下来。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卓凡顺利考完了第一场。
无事发生,卓凡不由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发现陪着他考试的符珠竟然化作了齑粉。
卓凡吃了一惊。
第二场复试的时候,卓凡毫不犹豫地戴上了剩下的两颗符珠。
顺利考完后,两颗符珠只剩下了半颗,而且上面满是裂痕。
卓凡的心情一时复杂无比。
等到出了考试结果,他不但中了秀才,还拿下了第一名的案首,心情就更复杂了。
他甚至有种不真实感,仿佛这一切都是梦境。
卓老二可没空关心弟弟的心情复不复杂,他高兴坏了!
他们卓家出了个秀才了!
光宗耀祖,满门之喜啊!
消息传回卓家,满村震动,别说卓家人高兴坏了,就是村长、里正那也是与有荣焉!
别看童生跟秀才只差一个门槛,但就好像鲤鱼跃龙门,只有先跃过了那道门,才有机会飞黄腾达。
考中了秀才,那就等于进入了士大夫阶层。
不但能免除赋税和徭役,也就是不用交税,不用去参加官府摊派给普通人的无偿劳务活动,比如青鱼县每年的河道疏通工程。
秀才见到知县无需下跪,也不会随便受刑,毕竟刑不上大夫。
这都是属于士大夫阶层的特权。
所以才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说法。
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要读书出头了,那就是门庭改换,阶级跨越。
一时间,上卓家道喜的人络绎不绝。
卓凡回来后,也是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流水席。
等到尘埃落定,卓凡也要准备去县学报道了。
秀才只是混入官场的起点,后面还有乡试、会试、廷试三级考。
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只有考过这三个等级,才算正式跨入官僚体系,有了做官的资格。
元素樱对卓凡的态度一点没变,没有变地小心翼翼,也没有刻意讨好,成天“卓凡”长,“卓凡”短。
屋里的床也是白天合并,晚上分家,两夫妻井水不犯河水。
面对那些前后两张脸,从前对他冷嘲热讽,如今对他卑躬屈膝的人,卓凡反而觉得面对元素樱更自在。
但除此之外,卓凡的心里又有些遗憾。
遗憾什么,他也没想明白。
从前离家除了对父母的不舍,他一向没什么牵挂的。
但这次,卓凡总觉得心里多了点什么东西。
“你上次做的蒸糕,还有花生酥,挺好吃的。”
看到元素樱进厨房,卓凡觑着空隙摸了进去。
元素樱表情平淡:“哦,挺费糖的!”
卓凡:“……”
弹幕笑开了:
“卓可怜就是想让主播给他准备糕点,他好带去县里吃吧!”
“主播:装傻充愣我最行!”
“我有种预感,卓变脸以后面对主播的时候,会越来越低声下气的。
想想主播刚来的时候,再看看现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人呢!”
“爽!就是要对卓毒男狠点才行!”
“啊,看了两个世界,主播都是做小伏低,这回总算扬眉吐气,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啧啧啧,卓凡这个大傻子!对主播动情了都不知道,还在这里掩耳盗铃!”
“啊?没看出来啊。”
“你也是个傻子!”
……
卓凡蔫头耷脑地离开了厨房,总觉得心里不得劲。
但他也知道元素樱的话没说错,怎么能为了他的一时口舌之欲浪费家里那么珍贵的糖呢?
卓凡老老实实地回了房里看书。
卓二嫂看着在灶头忙活的元素樱:“三弟妹,你就做点吧。
如今家里条件比以前好,三弟想要口吃的,哪能心疼那点糖啊。”
卓二嫂吸溜了一下口水,她倒不全是为了卓凡说话,主要是她自己也想吃。
大蛋也在旁边直喊:“婶娘,蛋蛋也想吃糕糕,甜甜的,软软的。”
元素樱故意哼了一声:“以为考中个秀才就了不起了?惯地他!”
卓二嫂与大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连表情都是一模一样。
元素樱忍俊不禁。
这两个吃货!
卓凡第二天离家,因为是去县里上学,回来不像以前方便了,卓母自然拉着他喋喋不休,交待完这个又交待那个。
卓凡没有不耐烦,反倒有点心不在焉。
元素樱明明早起了,吃饭的时候还瞧见人,怎么这会倒没见人影了?
难道是串门去了?
卓凡的心绪低沉,吃的吃的不给他做,他要去县里上学了,没几个月怕是回不来,也不说来送送他。
正想着,就见元素樱从厨房冒了出来,提着个食盒走到他跟前,板着一张不耐的脸:“我给大蛋做了点吃的,他有孝心,分你点。”
卓凡的脸色立马多云转晴,心里跟放了烟花一样,他看着元素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大蛋有孝心,你也辛苦了。”
“你知道就好!”元素樱冷哼:“下次可不惯着你!”
元素樱说完就走,卓凡却心满意足。
带着几分高兴,几分不舍,卓凡离开了家门。
刚上渡船,卓凡就忍不住打开食盒,里面竟是他没吃过的两种糕点,还冒着热乎气。
一个是红糖枣泥糕,一个是豌豆黄。
一一尝过,红糖枣泥糕松松软软,豌豆黄入口即化,卓凡只觉得甜意从口腔蔓延到了心间。
卓凡盖上食盒,不舍得吃了。
卓凡回头看了一眼卓家村,明明才离家,他就开始思念家了。
***
卓凡离开,卓家重回之前的生活节奏,不同的是,卓老二决定挑着担子去卖糕点:
“三弟妹的手艺你们都尝过,我媳妇不说做到八分,学个五六分也是不愁卖的。
大蛋眼看要启蒙了,二蛋的嘴也越来越能吃,甭管他们以后是不是读书的料,总得给他们个机会试试不是?
我和我媳妇现在辛苦些,以后也不用花公中的钱。”
卓大嫂听了这话,心里舒坦了些。
她当然眼红这门生意,但卓老大是长子,家里的活总得有人担着。
而且她也知道,她相公不如二弟精明,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强行揽下这门生意,说不定还要亏本。
再说……
卓大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嫁过来快五年,肚子还没有音讯。
不像二弟妹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脊背挺地直。
生意自然没子嗣重要,再这样下去,爹娘怕是都要嫌弃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