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长公主进宫后,先是找人打探卓凡的情况。
相熟的宫人摇头叹息:“都关在画馆里大半天了,递进去的食物和水一动不动。
邓贵妃进去了一回,也不知道卓探花说了什么,邓贵妃出来就拉了脸。
云和公主也进去了一回,结果卓探花直接面壁,连话都不跟她说,云和公主气地摔打了一阵东西。”
安庆长公主点了点头,这才朝着寿康宫赶去。
皇太后见到女儿很是诧异:“今天怎么这个时辰进宫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安庆长公主忙道:“可不就是要出大事了!
娘,你可好好管管皇兄吧!
再这样下去,皇家的声名都要被那个妖妇败光了!”
皇太后皱眉:“那个糊涂蛋又干什么了?”
提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皇太后也没什么好脸色。
安庆长公主冷笑:“他的宝贝女儿看中了新科探花郎卓凡,可卓探花是有发妻的,两人还十分恩爱。
邓氏那妖妇,不知管束女儿,竟怂恿皇兄给云和与卓探花赐婚。
皇兄竟然也答应了,不但将卓探花扣在了宫里,让邓氏去威逼利诱,还出动了圣使,怕是要逼着卓探花的发妻主动和离呢!”
皇太后气地直拍桌:“混帐东西!”
安庆长公主忙安抚母亲:“母亲也不必担心,如今卓探花的发妻田氏便在我府上,皇兄的圣使还找不着人呢。”
皇太后冷静下来,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女儿:“那田氏怎的与你搭上了关系?莫非那田氏,大有来头?”
安庆长公主点点头:“母亲,这次的事您可一定要管,开不得半点玩笑……”
皇帝被请去寿康宫的时候,已经知道妹妹安庆进了宫,想来对方又在母亲面前告了他什么状,但他也没往卓探花的事情上想。
毕竟,两人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
进了殿,皇帝先向皇太后行礼:“儿子给母后请安。”
“安?”皇太后一声冷笑:“听说你做的那些破事后,我就是闭了眼也得被你气活!”
皇帝赔笑:“也不知安庆又告了我什么状?母亲总得给我解释的机会。”
皇太后:“我且问你,卓探花是不是被你扣在了宫里?你的人是不是打算去逼劝人家的发妻和离?”
皇帝这回惊讶了,他看了安庆长公主一眼,完全没想到妹妹会牵涉进这件事情。
安庆长公主站起身:“赶紧让你的圣使回来吧。
卓探花的发妻田氏如今在我府上,他是找不着人的。
卓探花我也带走了,人家不吃不喝,要真是饿死渴死在宫里,我看你还有没有颜面去上朝!”
说完,安庆长公主朝皇太后行了一礼,潇洒离去。
皇帝看着妹妹的背影,想拦又不敢拦。
他这个妹妹是爆脾气,早年又为他吃过不少苦头,他也不会真的跟这个妹妹生气。
皇太后出声:“别盯着你妹妹了!
要跟你的宠妃交待,就说是哀家的意思,让你们的宝贝女儿另觅良婿!”
皇帝转回头轻咳了两声:
“母亲,这事儿,咱们再商量商量。
云和一眼就瞧中了那卓探花,难得动了真心,非他不嫁,我也不忍她难过一辈子。
那卓探花的原配田氏,就是个农家妇,而且成亲后六年无子,她与才高八斗的卓探花也着实不配。
再说了,我也没想亏待那田氏,待她与卓探花和离,我自会给她一笔赏银,让她后半生无忧。”
听到这话,皇太后嘲讽一笑:“还给人家一笔赏银?你当人家稀罕!
田氏在老家又是种植香料,又是办调料作坊跟辣椒酱作坊的,人家的身家厚着呢!”
皇帝皱眉,隐约觉得这事儿有点耳熟。
皇太后哼了一声:“你若处理政务还算勤快,就该听说了青鱼县的变化。
原本一个穷乡僻壤,最近又是新农具,又是调料作坊、香料种植,这么大的事你就没一点印象?”
皇帝想了一会,猛然道:“朕记得了,似乎还有封青鱼县县令为个民妇请功的折子。”
皇太后瞪了皇帝一眼:“卓探花出身青鱼县,他发妻田氏便是引导这一切的人。
这是何等的功劳?连青鱼县县令都不敢隐瞒。
你倒好,竟当人家是普通农妇,随便一点赏银就打发了!”
皇帝满脸的不可思议:“怎么会是田氏呢?她哪来的这么大能耐?”
皇太后:“定襄侯世子年前亲到青鱼县,听闻了一桩旧事,我便说与你听。
那卓探花的名字,是了缘大师亲取,说他命格贵重,得用凡字来压一压。
那田氏,了缘大师更亲批她是天命之女,与卓探花乃是天作之合,将来必能利国利民!
你当他二人结亲只是简单的父母之命?那是了缘大师二十年前亲算的姻缘!”
皇帝倏然变色,他与母亲一样,十分信奉了缘大师,盖因了缘大师解过他的死劫。
如果田氏真是了缘大师亲批的天命之女,田氏与卓凡的婚约也是因了缘大师而结,那他做的这些事就真的是大错特错!
皇太后看着变了颜色的儿子:“这会儿知道后悔了?怕是迟了!
将心比心,若是有人要强行拆散你跟邓氏,你是怨?还是不怨?
你好歹是一国天子,竟听信一个没见识的妇人之言!
你若当真宠爱云和,就不该事事顺着她,尤其是婚姻大事!
你仔细想想,才高八斗的卓探花在你面前可有半点攀附之心?
你那宠妃也亲自去了,卓探花又可曾松了口?
如此足见他对田氏的真心。
倘若他与田氏的姻缘真被你拆散了,他还能不恨云和?
是,他或许是不敢对尊贵的公主做什么,但他只需冷待云和,云和的一辈子也就毁了!”
皇太后语重心长:“皇上,真为了云和好,你就该为她找一个真心疼她爱她的夫婿。
你自己都知道宠着邓氏,怎么轮到你女儿,竟是要给她结仇了?
云和年纪小不知事,邓氏也不是有长远见识的,怎么你也跟着糊涂了?”
皇帝一阵汗颜,越想越心惊:“母亲,卓探花与田氏那边,朕该如何安抚才好?”
皇太后深叹了一口气:“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要人家不生怨心也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田氏,身上还背着天命呢!
她若一气之下领着卓探花辞官归隐,也是煦右国和皇上你的损失啊。
想想青鱼县那些改变,哪样不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皇帝急了:“母亲帮我!”
皇太后沉默一阵:“这样,你立刻下旨,就说哀家收田氏为义女。
你封她为县主,就把青鱼县作为她的封地,税收给她,青鱼县的大小政令也让她过问。”
皇帝有些迟疑:“可青鱼县如今发展势头良好,税收都给她……是不是有点过了?”
皇太后气地翻白眼:“你个眼皮子浅的!
她能带动一个青鱼县,就能带动其他地方!
有舍才有得啊,皇上!”
皇帝立马点头:“母亲教诲地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