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星此言一出,众人都向她投来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五叔,你快管管五婶,别让她胡闹,我们都知道她武艺高强,但是行军打仗和对付几个马匪可不一样,况且这女子怎么参军啊?”许家其他人连忙劝阻许景阳管管他媳妇。
许景阳回想起上次沈银星追着自己揍的场面,缩了缩脑袋:“噫!要管你去管,我可不去。”
方启山听闻沈银星也要参军,顿时觉得这女子是在胡闹,怒斥道:“胡闹,女子怎么可能参军!”
“女子为何不能参军?”沈银星最听不得这种话,直接和方启山呛起声来。
“怎么?你是想拿绣花针戳死羌人吗?”方启山话语一落,他身边的士兵跟着哄堂大笑起来,女子也想要参军,真是令人笑掉大牙,自古以来还没有过这种事情呢。
沈银星前世所处的那个时代,不仅男女平等,而且男女连身体素质都相差无几,男子能做的,女子也能做,甚至能做得更好。
而古代对于女人的束缚和恶意太大了,女子不能参加科举,不能当朝为官,甚至不能自由出行,女性就更不可能参军了。
沈银星的思想认知和她眼里的这些远古人相差甚远,可以说甚至格格不入,也只有时代相近的胧月能理解她一些。
一个面容猥琐的士兵,不怀好意地看了眼沈银星,然后高声喊道:“我们军营倒是缺女人,你是要来军中大营伺候我们吗?”
士兵说完,周遭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哈哈哈是呀是呀,我们在阵前杀敌,你在床上杀敌哈哈哈哈。”
耳畔的这些污言秽语,让沈银星的面色更加难看,眼底的寒意也更冷了几分。
胧月听不得阿娘受辱,她撸了撸袖子摆出一副骂街的架势,然后奶声奶气道:“咋?看不起女人?没有你老娘把你生出来,你还不知道投胎到哪个猪圈呢!你们这些臭狗屎,在一旁狗叫的比谁都欢,在阿娘手里怕是走不过三招,有胆子跟我阿娘比比,要是比输了就绕着这营地一边汪汪叫一边爬圈。”
众士兵一听,噫,这小女娃口气倒不小,真是张狂,不知天高地厚。
其实胧月也就是仗着沈银星武力值高,所以在一边狐假虎威。
毕竟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咱不蒸馒头争口气,今天就让这帮人开开眼,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妇女也能顶个半边天。
“呸,跟女人比试,咱还丢不起那个脸”一个士兵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呸,你也就只会狗叫了,连跟我阿娘比试都不敢”胧月也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切,不就是吐唾沫么,谁不会呀!
“好了好了,不许惹事,和小毛孩拌嘴成何体统”方启山训斥了属下几句,他没兴致在这耗时间瞎扯,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在他看来,女子从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一个女子有天大的能耐,那也不可能被允许上阵打仗,因为自古以来,女子临阵被视为不祥,要是谁敢往哪个军营里塞女人,怕是所有将士都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女子临阵不祥,自古禁止出入军营”,甩下这句话后,方启山看也不看沈银星,调转马头走了。
听完这话,沈银星叹了口气,古人迷信,女子禁止入军营的规矩牢不可破,所以她的从军梦,怕是要破碎了。
你要是说觉得女子不够强,所以不能参军,那么我可以把所有人打趴下来证明自己,但你要说女子被视为不祥,那我这找谁说理去?这是要我怎么证明自己?
沈银星此刻是有些心灰意冷。
当然,很久以后,许家女将的威名才响彻世间,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算了算了,别再拱火了,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许景阳朝胧月的小屁股上打了一巴掌,然后从麻袋里拿了个白面馒头给她。
“哼!他们看不起阿娘,我就要骂他们!”胧月撅着小嘴嘟嘟囔囔,然后狠狠咬了一口馒头。
这场闹剧之后,许家人也都收拾收拾东西,跟随着方启山的队伍前往河北。
当然,每家每户也都出了一个男丁编制入伍,胧月的哥哥又是个傻的,所以这应征入伍的重担就落在了许景阳的身上。
由于许景阳是个木匠,会制造些弓箭,所以就被编为了不用上战场的冶炼兵,平时做一些运输、伙夫、铸造之类的粗活。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距离河北也就三四天的路程,中间还隔了一条宽阔的赣江。
袁王就是凭借着赣江这条天堑,才敢和大兴叫板。
方启山一路上又收拢了十万左右的兵马,这些人全都是豫北豫中地区逃难的灾民,当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十万壮丁的后面可是跟了三十万左右的家眷。
到了河北地界,参军的壮丁要被送进新兵营操练,而他们的家眷则是在分配的土地上开垦劳作,纺织耕田。
豫北地区经历了大旱大灾,大兴置之不理,而后又遭受羌人荼毒,百姓流离失所,农田破败荒芜,可是说是白骨裸露四野,千里不闻鸡鸣。
而河北的袁王则是募集流民,分发土地给他们耕种,让他们不在饱受饥寒交迫和流离之苦。
袁王这一波操作下来,他在民间的声望如日中天,人们对他的尊敬和爱戴可谓是到达了极点。
三日后,随着方启山回河北的流民大军,就来到了赣江边上。
赣江上早已等候着不少船只,一面面袁字大旗在江风中招展,远远看去声势浩大,气势如虹。
方启山带回的这十万壮丁,让袁王可谓是如虎添翼。
“阿爹,你觉得咱们跟着袁王造反有活路吗?”胧月被许景阳抱上甲板,抬头看着威风凛凛的袁家旗问道。
“唔,不管他有没有活路,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说”许景阳偷偷跟胧月咬耳朵。
唉,胧月叹了口气,本想北上内蒙去草原种田,结果半道被截去河北,还要一边种田一边造反。
这乱世的百姓身不由己,犹如漂零的浮萍,只能随着时代的浪潮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