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煜神色一怔,怎么也没想到容蓁竟然真的会把解药给他。
随即一想便明白了,他就知道,容蓁是不可能真的舍得取他性命的。
此刻,众人的目光尽数落在楚天煜怀中的瓷瓶上。
不过,他们想不通,容蓁大费周章在这般重要的场合上给楚天煜下了毒,如今却又这般轻易的将解药交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众臣疑惑的时候,楚天煜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瓷瓶。
身体上不住传来的疼痛,就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击溃。
然而,就在打开的瞬间,楚天煜那颗急切欣喜的心却是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瓷瓶之中,空无一物。
从一开始,容蓁就没打算给楚天煜留下活路。
“容蓁,你竟然骗我!”
如此落差之下,楚天煜终于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伪善面具,对着容蓁怒吼出声。
见楚天煜暴露了本来面目,容蓁脸上终于绽出浓浓笑意。
“楚天煜,你身上的毒,是我娘亲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亲手制作的,死在此毒手上,也算是你还了我娘亲救你的那一命。”
“容蓁,我待你那般好,你却千方百计想要我的命,既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来人,将容蓁给我擒了,就地处死!”
楚天煜终是恼羞成怒了。
事到如今,指望容蓁给他解毒已经是不可能,倒不如拼死一搏。
而且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容蓁一起!
众臣却是一步不敢动,百官之中,不乏武将,却终归都在顾及楚天煜的性命。
容蓁这般疯狂,若是贸然出手,谁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来。
毕竟,如今什么都不如保住楚天煜的性命重要。
见众臣百般顾忌,楚天煜刚要再下命令,却是已经支撑不住,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来。
就在这时,殿外终于响起了兵器碰撞的激烈声。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看向殿外,只见来人一袭银白铠甲,手执长剑,锋利的剑尖处鲜血不住滴落,在洁净的地面上晕染成花。
摄政王慕景澜?
他这是
众臣心中不由得一阵唏嘘,慕景澜这架势,分明就是要谋反!
不过这个时候,楚天煜却是早就已经无暇再顾及这些。
四肢百骸无一处不在痛,痛到楚天煜几乎窒息。
死亡,一步步逼近。
楚天煜满眼不甘的看着眼前的龙椅,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就坐上这世间最尊贵的位置了。
他不甘心啊!
拖着已经被疼痛吞噬的身子一点点爬行,企图可以触碰到那把他追逐了大半辈子的至高王座。
可容蓁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愿。
抬脚狠狠踩在楚天煜那只意欲抬起的手上,曾经干净清澈的眸子如今写满疯狂,“楚天煜,你想要的,一个也别想得到。
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唾手可得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说到底,要怪就怪你太贪心。”
如果不是楚天煜贪心的想要江山和美人兼得,自然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境地。
一脚踢开楚天煜已经奄奄一息的身体,容蓁起身,站在众臣面前。
“大楚建立之初,先帝曾立下诏书,若楚氏皇族无德才兼备之人承袭帝位,容氏可取而代之。”
话落,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卷明黄色圣旨,当着众臣的面打开。
圣旨之上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不过那显眼的帝王印却是昭示着容蓁所言悉数为真。
“如今楚氏皇族全族覆灭,容氏只剩我容蓁一人,理当由我承袭帝位。”
容蓁白皙的小脸上尽是淡漠,可说出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惊人。
大楚自建立至今,可还从来没有过女子称帝的先例。
众臣看看仅剩最后一口气的楚天煜,再看看站在容蓁身侧呈守护状的慕景澜,什么也没敢说。
事到如今,楚天煜已经必死无疑,容蓁说楚氏皇族全族覆灭,倒也没什么毛病。
只是慕景澜同容蓁之间的关系,倒是耐人寻味。
见慕景澜丝毫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众臣便知道容蓁称帝已经是大势所趋。
可就在下一刻,形势却是再次逆转。
只听容蓁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容蓁自知无治国之能,故将帝位交予摄政王慕景澜手中,众臣可有异议?”
一日之内帝位两度易主,众朝臣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听容蓁将他费尽心思也没能得到的帝位,这般轻易的就交到了慕景澜手里,本就只吊着最后一口气的楚天煜顿时呼吸紧促,不过片刻便气绝身亡。
大局已定,众臣当即跪地叩拜他们新的帝王。
看着楚天煜死在眼前,慕景澜登临帝位,容蓁倏地笑了,笑的凄美。
“唔”
大仇已报,天下已择明主,容蓁终于再也支撑不下去。
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出,容蓁只觉得身子渐渐失去控制,随即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她好似听到了慕景澜焦急的声音,不过却是并不真切。
“蓁蓁!”
见容蓁昏迷,慕景澜当即起身,凌空而起接住容蓁后倾的身子。
“传太医!”
*
“陛下,昭宁郡主的身子本就因先天不足弱于常人,后又因容王府之事郁结于心,如今脉象已是怒火攻心之状,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一道略微年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容蓁睁开眼,入目便是慕景澜那张冷沉着的脸。
神情凛冽如冰,让人遍体生寒。
“咳咳不必为难太医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就在昨夜她怒极吐血之时,她便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见容蓁醒来,慕景澜的脸色骤然和缓,那太医也在容蓁的示意下连忙退了出去。
“可觉得好些了?”
慕景澜复杂的目光尽数落在容蓁身上,却是没有上前一步。
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守在她的身后。
“嗯。”
容蓁轻应一声,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身子,早就是强弩之末。
亦或者说,还能再次醒来,都已经是上天垂怜。
说起来,心愿已了,若是那日就那般死了,自然也是无憾的。
容蓁不知道慕景澜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只觉得脑子一片昏沉。
她的命数,怕是就在这几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