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床幔向屋内看去,容蓁脸色瞬间凝住,那再熟悉不过的陈设,分明就是她在容王府时的闺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记忆中,容王府早就化作一片荒凉之地,此刻,入目所及却尽是曾经的模样。
就在此时,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郡主,时候不早了,该起身了。”
容蓁神色一顿,这声音,是繁霜
只不过,相比于记忆中的繁霜,这道声音明显更加稚嫩一些。
话落,一袭浅粉色衣裙的小丫头已经带着一行婢女走了进来。
看着只有十四五岁模样的繁霜,容蓁眉眼间的错愕更加明显。
一个极为荒诞的念头在容蓁的脑海中渐渐浮现
“繁霜,如今是哪一年了?”
繁霜一愣,片刻后还是恭敬回应,“回郡主,如今是顺和十六年了。”
顺和十六年
明明上一刻,她还在顺和二十一年!
那可谓是天方夜谭的想法,最终在容蓁的脑海中渐渐凝实。
难道她真的重生回到了五年前?
见容蓁失神,繁霜再次出声,“郡主,今日王妃要带您去东陵侯府赴宴,若是再不梳洗,怕是就来不及了。”
赴宴?
容蓁想起来了,顺和十六年三月十二,是东陵侯夫人的生辰宴,上一世,那日可还发生了不小的一桩事,所以容蓁才会记得格外清晰。
“梳妆吧。”
铜镜前,容蓁看着自己那张精致娇嫩的小脸,不由得嘴角微扬。
如今,眼前的一切迹象都在表明,她确实是重生了,重生到了容王府还安然无恙之时。
许是上天都看不过去了,容家满门忠烈,她的哥哥更是在边疆屡立战功,威名赫赫。
这样的容家,不该落到那样的下场的。
好在,这一世,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去逆转局势,保容家满门周全。
繁霜的手极巧,不多时便为容蓁绾好了发髻,再插上一支金色步摇,便将容蓁的高贵傲然衬托到了极致。
容蓁起身,一袭火红长裙衬得她的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晶莹,金色步摇上的流苏轻摆,同那简单却又不失高贵的发髻相得益彰。
绝世美人当如是。
“郡主这一袭红衣,可真是惊艳,只怕今日那些官家小姐,都要自惭形秽了。”
容蓁轻笑,风情万种。
上一世的她,可是被誉为盛京第一美人。
否则,楚天煜又怎么会那般费尽心思也要留她性命。
“走吧。”
容蓁率先出了屋子,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的爹爹和娘亲了。
正厅之中,苏溶月已经在等候。
一身简单优雅的浅紫色衣裙,如瀑长发悉数被盘起,斜插两支金钗,虽然已经三十有余,却是风华依旧。
“娘亲!”
再次见到苏溶月,容蓁当即小跑着过去,好似投林的乳燕,急切不已。
扑到苏溶月怀里,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容蓁那颗始终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苏溶月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温和,“今日这是怎么了?”
听着苏溶月的声音,容蓁的眸子瞬间就不争气的红了。
“没事。”
听出容蓁声音里的哽咽,苏溶月当即就变了脸色,看着容蓁的脸,焦急出声,“蓁儿,你同娘亲说,可是受了欺负?”
容蓁拿出帕子拭去眼角的泪,随即扯出一抹笑来,开口道,“娘亲放心,没有人欺负蓁儿,不过是蓁儿昨夜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娘亲和爹爹都不在了,蓁儿好怕”
曾经那个运筹帷幄,就连大楚江山都算无遗策的容蓁,在苏溶月面前,也只是一个会哭会怕的小姑娘。
听容蓁这般说,苏溶月终于放下心来。
再次将容蓁拢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蓁儿不怕,噩梦罢了,娘亲和爹爹会永远护着蓁儿的。”
“好。”
容蓁轻应了一声,情绪渐渐平稳。
见状,苏溶月才牵起容蓁的手,“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东陵侯府了。”
马车里,苏溶月看着已经出落得愈发妍丽的容蓁,一双美眸中尽是温婉笑意。
“再过半年娘亲的蓁儿便要及笄了,看来娘亲要为你择一门好亲事了。”
听苏溶月说起她的婚事,容蓁脸颊生出几分羞涩来,“蓁儿还想再陪爹爹娘亲几年呢。”
重活一世,容蓁已经不想再去沾染那些情爱之事。
这辈子,她只想安稳守着容家。
其余之事,她一概不在意。
“你这丫头。”
苏溶月笑着开口,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宠溺之色。
车帘被掀开,苏溶月的贴身丫头丹砂递了一个精致的食盒进来。
苏溶月接过,打开。
里面是还温热着的小米金丝南瓜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
“就知道你来不及用早膳,一早就让丹砂给你备着了,趁热吃了,到了东陵侯府怕是还有的等。”
待容蓁接过后,苏溶月又在下层取出了几样精美可口的糕点来,都是容蓁喜欢吃的。
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瞬间勾起了容蓁的食欲,心底也顿时生出一股满足来。
她之所求,不过是容家安然,仅此而已。
*
母女二人到达东陵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巳时末。
东陵侯府前人车络绎不绝,看起来十分热闹。
和绵延百年的容王府不同,东陵侯府,算得上是盛京的新起之秀。
十几年前的东陵侯,还只是一个三品侍郎。
三品侍郎的官职说不上低,但在这权贵云集的盛京城里,也属实算不上高。
后来,先皇后薨逝,后宫无主,一众妃嫔纷纷活跃起来,不过最终这后位却是落在了当时还只在嫔位沈华锦手里。
出了一个皇后,又有皇子傍身,沈侍郎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得了一个侯爵之位。
经过这十几年的经营,如今的东陵侯府已经隐隐呈同两大王府比肩之势。
不过,也只是表面而已。
容、慕两家的底蕴,仅在皇族之下。
府内比府外更是热闹的多,到处都是一同说笑欢闹的官家夫人小姐。
这东陵侯夫人的生辰宴确然是好大的排场。
容蓁同苏溶月悠闲赏着园中的珍奇花草,随即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蓁儿记得娘亲一向不喜这些无趣的宴会,今日怎的突然来了兴致?”
听容蓁这般说,苏溶月唇角微勾,美眸中玩味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