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刚出了院子,便有丫鬟来报,说姚氏醒了,不过整个人却像是失了神一样,只是静静躺着,不哭不闹。
沈烨是一个头两个大,最后还是选择了先去看望姚氏。
沈翊的身子已经成了定局,再也无可更改,姚氏,不能再出事了。
沈烨一进门,便见姚氏乖巧躺着,双眼呆滞,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上前将姚氏抱在怀里,声音温柔,“柔儿,是我。”
姚氏闺名姚心柔。
听到沈烨的声音,姚心柔空洞的眸子动了动,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滚落,最后落在沈烨抱着她的胳膊上。
“柔儿,别这样,我心疼。
你放心,翊儿所受的委屈,我都会让那容蓁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听沈烨提起沈翊,姚心柔的眸子再次动了动,眼底尽是痛苦之色。
见姚心柔这般模样,沈烨心头的怒火已经消了大半,化作浓浓的疼惜。
姚心柔是他当年一眼便看中的女子,虽然她出身不高,但她漂亮,温婉,贤淑,还体贴。
最重要的是,自始至终姚心柔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
这和痴迷容谨洵又高傲自大的姜枳形成了鲜明对比。
“侯爷”
姚心柔轻唤沈烨,声音哽咽。
沈烨顺势抱紧了姚心柔几分,声音轻柔,“我在呢,柔儿,我在。”
姚心柔再也克制不住,扑到沈烨的怀中崩溃大哭。
她心头再明白不过,虽然沈烨如今还愿意宠着她,可以后呢?
年华逝去,沈翊又再无繁衍子嗣之能,她该怎么办?
她的一双儿女,又该怎么办?
姚心柔最后是哭累了才睡过去的。
沈烨则是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姚心柔还在睡着,沈烨便径自起了身。
他早朝告了假,乘着马车径直去了容王府。
他唯一的儿子至今昏迷不醒不说,就算是苏醒过来也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废人了。
凭什么容蓁还能安然无恙?
这口恶气不出,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刚刚辰时过半,沈烨便带人闯进了容王府。
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让人不由得眼露畏色。
“让容蓁那贱丫头滚出来见我!”
沈烨不顾容王府府兵的阻拦,带着人在容王府中乱闯。
这个时候,容谨洵早就到了宫中去上早朝,苏溶月则是一早就出府去了城外的静安寺祈福,容昭不归,她的那颗心便始终安定不下来。
所以此时容王府中能做主的,只有容蓁一人。
待容蓁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沈烨已经将容王府中的物事毁去了大半,那架势,比之强盗下山抢掠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前世安眠的那株桃树已经陨了大半生机,容蓁眼底冷光乍现。
那株桃树,是她五岁生辰时容谨洵和苏溶月送她的礼物。
十年的精心呵护,那株桃树已经长到一丈高。
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从老远便能闻到浓郁的香气。
然而此时枝干却被砍下了大半,淡粉色的桃花瓣落了一地。
“东陵侯真当我这容王府是你沈家的后花园了么!”
容蓁面容微冷,不高的声音中带着浓郁的寒意。
知晓容蓁脾气的繁霜明白,容蓁是真的怒了。
容蓁有多宝贝那株桃树,她再清楚不过。
沈烨,将容蓁的逆鳞切切实实触碰了个彻底。
见到容蓁,沈烨终于让一众下人住了手。
“我还以为你会龟缩着不敢露面,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敢出来见我。”
沈烨轻嗤出声,眸中是已经即将压抑不住的浓浓怒火。
就是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将他的宝贝儿子打成重伤,日后再不能人道。
他恨!
恨不得将容蓁就地处死!
容蓁抬头,清冷的眸子里氤氲着冷色,正对上沈烨那双满是愠怒的眼。
“怪不得沈翊是那般德行,原来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容蓁的声音很轻,可一字一句却是都重重捶打在了沈烨的心坎上。
沈烨脸色顿变,她竟然还敢提起沈翊!
“来人,将容蓁给我擒了,带回侯府给公子赔罪!”
沈烨此行带的人并不少,说是在容王府横行无忌也不为过。
这些年来,为了消除帝王的疑心,容王府就连府兵都消减了大半,以至于此刻就连沈烨都阻拦不住。
沈烨话落,身后一众仆人便欲上前,却听容蓁清冷的声音先一步响起,“祁霄。”
话音刚落,众人便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凭空出现。
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身后重剑隐隐有出鞘之势。
“郡主。”
祁霄的声音有些沙哑,言语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东陵侯不知尊卑,以下犯上,给我擒了。
至于那一众不知死活的奴才,就地格杀!”
如今的容蓁虽然只有十四岁,可一言一行间却满是上位者的凛然气息。
这些年来,容家太过低调,以至于盛京都忘了容家还有一个容氏并肩王的身份在身。
这不,如今就连沈烨这种货色都敢嚣张的打上她容家了。
容蓁今日,便要杀鸡儆猴,踩着沈烨为容家立威。
沈烨先是一楞,没想到容蓁竟然胆大到这般地步。
他沈烨是谁,大楚之主钦封的东陵侯,当朝皇后的嫡亲哥哥,身份何等尊贵,可容蓁却说要擒了他。
简直可笑。
沈烨看向容蓁精致的眉眼,不屑出声,“容蓁,你真当如今的容家还是曾经不成?”
这些年来,容王府一步步让出手中权力,如今的地位,早就不复当初。
“来人,动手!”
东陵侯府一众奴仆凶狠的目光纷纷落在容蓁身上,眼中不乏惋惜之色。
这般漂亮的姑娘,只可惜没长眼,竟然敢招惹他们东陵侯府。
这些年来,他们奉着沈烨的令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所以哪怕如今面对的是一朝郡主,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在他们眼里,沈烨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繁霜眼神已经彻底沉了下去,护在容蓁身前。
祁霄背后的剑已经出鞘,凌厉的银光战意正浓。
一场死战,一触即发。
然,就在此时,一道淡漠的男声从门口处传来,“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