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商人的转身离去。
赵淑然居住的房屋,终究还是异主了。
而身为租客的她,也必须搬离。
对于此事。
李慕白最终也没有出手。
对方进行房屋的售卖,合情合理。
毕竟武魂城并没有相关的法令条纹,他实在是找不到出手的理由。
只不过。
那位胖房东的行为,在道义上有些过不去。
毕竟房屋的租赁日期,还有几日才到。
但人家也大气的退换了一枚银币,这一枚银币的价值,就已然快相当于一个半月的房租费,尽管这退钱的方式,有些侮辱人格
“这”
怀中抱着一堆衣物,赵淑然望着大门敞开的房屋,神色犹豫。
“姐,就不要犹豫了。难道你还有其他去处吗?”
见她犹豫不决,李慕白不由继续‘蛊惑’。
他也不是无情之人。
赵淑然这一对孤儿寡母,也属实艰难。
他与对方的关系,也不是毫不相干的路人,做不到见死不救。
何况家中的房屋,也挺宽敞,还有两间卧房,都空着。
仅仅是容纳一对母女,绰绰有余。
并且。
他对赵淑然的感官,也十分不错。
对方不管是品行,还是那贤淑温柔以及吃苦耐劳的性格,都是上上之选,与那些富家千金相比,简直不要强太多。
这个世界不同于前世古代。
前世的古代得女性,大多都当得起大家闺秀这个称呼。而在这方世界,只要有爵位的女子,或是贵族后人,一个个都洋气的不行,就连走路都恨不得鼻孔朝天,仰望苍天,俯视黎民百姓。
所以。
赵淑然这样的女人,就更显难能可贵。
面对李慕白的邀请,赵淑然并未直接出声回应,而是陷入沉默,面露迟疑。
其实。
她心中还挺希望与李慕白多多接触的。
如果能直接住进李慕白的家中,这也就意味着,与对方产生的交集,也会更多。
“我只是街坊邻居口中的活寡妇,一位普通到极点的芸芸众生。可白弟呢?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实力高强的魂师。恍如一轮大日,璀璨夺目。若我就这么住进他的家中,岂不会招来别人的闲言碎语,有辱他的身份?”
赵淑然在心头这般想着。
对于李慕白的慷慨相邀,她心头很是感激。
可感激归感激,可她却不想因此污了李慕白的身份,她不想李慕白被那些街坊邻居说闲话。
可是。
不接受李慕白的邀请,她又能去哪呢?
“姐,你是不是在担心他人的流言蜚语?”
似看出了对方的疑虑,李慕白试探性的问道。
待他将话说出后,赵淑然便有些诧异的望着李慕白,一双动人杏眼似乎再说,你怎么知晓。
见此情形,李慕白哪里还不能明白?
他脸上浮现笑意,望向那些吃瓜群众离开的背影,语气温和道:
“人生在世不称意,十有八九。”
“光阴苦短,人生一辈子,面对这须臾天地,是在太过微不足道。你是你,我是我,属于自己的人生,何须在意他人眼光?活在他人言语当中的人,注定是可悲的。”
“既然如此,何不肆意享受人生?”
“闲话终日有,不听自然无。”
听着这些话,赵淑然神色动容。
是啊
人活一世,怎么就不能肆意享受人生?
自己的人生,不应该由他人来支配,何须在意他人脸色?
正如同几年前,自己不愿家族联姻,而独自逃出,这一走就是七年。
七年间。
自己吃过太多苦,受过多少委屈?
怎么到了现在,就没有那种敢于对抗外力的毅力了呢?
这般想着,赵淑然眼中的迷茫犹豫顿时消散。
何须在意他人?
过好自己就行!
她脸上浮现一抹洒脱笑意,而后一双眸子正视着李慕白,轻轻吐出了一个字:
“好。”
李慕白和煦一笑,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敞开的大门走去:“我帮你收拾东西吧。”
赵淑然搂着怀中凌乱一团的衣物,不为所动。
她站在原地,目光坚定:“白弟,我不会白住的。我会按市场的房屋租赁价格,每月给你租金。”
闻言。
李慕白愣了愣。
半晌。
他才回头笑道:“好啊。”
这一次,李慕白没有再说什么客套话,也没说什么都是自家人,用不着如此。
他明白。
这个承诺,是赵淑然的尊严,他若是说起客套话,无疑是在践踏对方的尊严。
既然如此,何不答应呢?
对于那一点房租,他并没放在心上,身为武魂殿长老的他,每月的俸禄,撑起一家几口人的生活,绰绰有余,甚至他还有余钱,能每月去喝酒‘赏花’。
“先收拾东西吧?等会一起吃晚食。”
李慕白说着,又将目光落向怀中抱着布娃娃的小玉儿身上。
布娃娃表面已有些脏,小姑娘却没有一丝嫌弃,相反还视若珍宝的将其紧紧抱在怀中,生怕谁会夺去似的。
随着李慕白将目光投去,小玉儿也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
李慕白脸上露出善意的笑容:“小玉儿,从今往后,就去哥哥那里住,好不好?”
“真的吗?”
小姑娘一脸惊喜,眼中还是骐骥。
李慕白没有说话,而是温和笑着的点了点头,用另一种方式,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慕白哥哥能带我去看马戏吗?”
小姑娘再次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有一个前提,每周学习五十个生字,能做到吗?”
李慕白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能做到!”
小姑娘兴奋大叫,双眼都笑眯了起来,更是抱着怀中的布娃娃蹦蹦跳跳。
“白弟,别惯坏她了。”
赵淑然也在一旁笑意盈盈道。
此刻的她,不知为何,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在这一刻,有了依靠,再也不用颠沛流离。
欢声笑语中。
几人很快便将一些常用物品收拾干净,留下一堆制作豆腐的工具。
对于这些东西,赵淑然很不舍。
不过。
李慕白给出的评论是,丢弃掉,因为日后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去做。
入夜。
小倩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说是对新成员的庆祝。
对于赵淑然的到来,她同样感到高兴,因为从今往后,她就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想象往日,每夜都折腾到深夜,可把她累死了。
而现在。
终于有人能帮她分担‘烦恼’了,如何能不开心?
武魂城南。
一座占地较宽的府邸当中。
一位身着繁秀长衫的中年男子,独自坐在大厅当中的檀木椅上。
他正是白天购买赵淑然所租房屋的那位富商。
他叫李丰恒,是一位不择不扣的商人。
来自天斗帝国的李家,是李家当代家主的三儿子,也是最小的那个。
而李家。
乃天斗帝国权贵之一。
其上一任老家主,乃是天斗帝国裁决执行官,位同亲王,真可谓位高权重。
按理说。
有前人种树,那身为李家的后人,在官场上应是平步青云,宛若困龙入海。
可李丰恒却无形官场,偏偏对经商之道,别出心裁,爱不释手。
拥有如此背景的他,加上高超的经商天赋,很快便在这一行有所建树,到现在已是天斗帝国排得上号的富商之一。
其财力之雄厚,富可敌国!
而现在。
就是如此人物,也有苦恼之时。
坐在凳子上的他,脑中却不断浮现着,白天一位青年人的面容。
而那位青年人,正是李慕白。
“这个人,总给我一种熟悉之感,难道,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李丰恒手中掂着一串玉珠,正一颗一颗的盘玩着。
他对于一般的普通人,想来都不会将其记在心头,只因他要记住的人,实在太多了。
而能被他记住,或是感到熟悉的人,一般都是一方大佬。
也正因如此。
他才会在白天,购房成功将要离开之时,回头亲口对赵淑然说,可以给一天的时间,让其搬家,为的就是不得罪人。
若是其他人,他当场就要让手下的人,将房屋给收拾干净。
屋外的景观池中,不停传来青蛙呱呱的叫声,渲染着盛夏的气息。
正当这时。
一道声音在大厅外响起。
“三爷。”
这道声音将李丰恒从思绪中拉出来。
他将手中正把玩的一串玉珠放在一旁的桌上后,微微抬头:
“进来。”
大厅房门处,一道身着黑色长衫的人影,得到同意后这才走了进来。
来人一进入大厅后,便微微低头,身子为躬,双手超前一拱道:
“三爷,那位大人的住址,已经打听到了,就在京西街隔壁的那一条街道。与三爷白天所购买的房屋,距离不远。”
闻言。
李丰恒面露质疑:“你确定是那位大人?”
这由不得他不质疑手下说的话。
他要找的人,那可是武魂殿的十长老,乃是封号之境的超级强者,也是在那一场切磋中,让金鳄供奉亲口承认自己失败的存在。
这样的绝世人物,会出现在京西街隔壁那种小地方吗?
在今日白天,他可是将整个武魂城西都逛遍了。
并没有发现什么占地宽阔的府邸存在。
本来他是打算购买大型府邸,没想到城西竟然一座没有。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理念,他便随意买了一栋房屋,给手底下的工人居住,当做一个歇脚的地方。
而现在。
手下的人却告诉他,那位年轻的封号斗罗,竟然居住在他看不起的街道当中。
这如何不让他质疑?
要知道。
武魂殿莫说是长老,就算那些白金主教,所居住的房屋,都是大型的府邸。
那些封号长老,府邸更是夸张,动不动就是占地百亩。
而这位武魂殿的十长老,却住在武魂城西,这种没有大型府邸的地方。简直就不敢让人相信。
“三爷,我找了好几位白金主教,那些人亲口承诺说,那位十长老,就在京西街隔壁。并给他们还带我过去亲眼看过。只不过没看到那位长老本人。”
黑衣手下信口承诺,语气中满是诚恳。
听到这里,李丰恒质疑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既然那些白金主教都亲口承诺过,那这件事多半也做不得假。
想到这里的同时。
李丰恒心中又忽然升起一股喜悦之感。
倘若那些十长老,当真住在那种地方,那也就意味着,对方肯定也缺钱。
他之所以要十长老,就是听说这位长老刚来武魂殿不久。
如此情形下,对方对于金钱的需求,肯定十分大。
而他其他东西没有,刚好就钱多。
若是能用钱财,去换的一位封号斗罗的一个承诺,或是对方的友善,都是极为划算的买卖。
而他之所以不找其他长老,便是因为其他长老个个都盆满钵满,对于钱财的需求,并不大。
于是乎。
他才盯上了这位武魂殿的新任长老,并企图用他那最多的金钱,去打动一位封号斗罗,赢得对方的善意,赢得对方的承诺。
一位封号斗罗的承诺能有多重?
就算身为李家三儿子的李封恒,都无法估量。
一人可挡万军,一人自成万军。
如此人物的一个口头承诺,或许就能保证李家百年兴旺。
“既然如此,就去准备厚礼吧。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千万不要搞砸了。在礼物上,千万不要怕花钱,就算将我这一年所赚取的钱财,都用来备礼,也在所不惜,你明白吗?”
李封恒望着这位手下,沉声道。
“明白!”
黑衣人声音铿锵,语气中满是决绝。
见此。
李封恒便挥了挥手,后者识趣的缓缓后退几步,而后转身离开大厅,消失在夜色当中。
待来人退去。
李封恒也从椅子上起身,缓缓步于中庭,听着各种昆虫联合而成的夏日幻想曲,仰头望着清冷的夜空。
天上残月如钩。
闪烁的星星一颗一颗,星罗密布,更有雾蒙蒙的星河静静悬挂,宛如一幅画卷,让人如痴如醉。
可李封恒却感觉有无穷孤寂,涌上心头。
当初。
他最想干的事,不是做官,而是从商。
可他的父亲,却不让他去,说从商没有出席,不停的贬低商人。
当时的他,心高气傲,怎容别人如此践踏他的理想?
就算那个人,是最亲近,最疼爱自己的父亲,也不行。
于是。
一气之下的他,便离家出走,势必要在外做出一番建树。
而这一别,已是十年过去
往日种种,好似幻灯片般一一浮现眼前。
李封恒眼中满是回忆,身上开始蔓延一种名为孤独的情绪。
他望着天上的残月,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当初与父亲大人一别,算算日子,差不多也有十年了。就连现如今的我,都常常感到力不从心,也不知父亲大人他,这些年可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