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勇的吗?
白不识差点被口水噎死。
他心里突然出现了个非常离谱的猜测:难道是他的帅气、大胆、英俊、潇洒、温柔、体贴在短短十二个小时内征服了这个才见过两次的女生,让她情不自禁地爱上了他,以至于做出这种哪怕放弃支线任务也要守护他的决定?
厉害了!扬眉吐气!他下线马上告诉他爹!
白不识在心里仰天长笑之时,听到林蓝说:“因为感觉这个丫头的人设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白不识的口水卡在嗓子里。
他发出数声惊天动地的咳嗽,对面的林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好像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人在游戏里都能被口水呛着。
白不识好不容易平下气来,自己拍了拍胸口:“何出此言?”
“她和那个小姐的关系应该很好,”林蓝说,“她的床上几乎没有睡过的痕迹,证明她应该平时都是睡在小姐房间里伺候的,这也是我和你一起被传到你……那个小姐的房间里的原因。相反,小姐的床上有两个枕头,都有睡过的痕迹。”
“加上侍女的房间里没有纸墨却有书信,显然是小姐放在她那儿的,小姐也很信任她。”
白不识一边听她解释,想象中一边出现一口巨大的铜鼎。铜鼎年深日久,已经生出了绿色的铜锈。
“这种跨阶级的友谊真的存在吗?”他忍不住问,“就像《红楼梦》里的宝玉和晴雯一样,晴雯死了,宝玉也就写首诗哭一哭,该对宝姐姐流口水还是流口水,该对林妹妹流眼泪还是流眼泪。”
“你举错例子了,”林蓝摇摇头,“真要作比,也应该是黛玉与紫鹃还有雪雁才是。”
白不识想想倒也没错。
贾宝玉这种不学无术LSP,自然不懂化学,更不会懂得钕铜的美好的。
“而且后续发生的事情也证明我的选择应该没问题,虽然拒绝她之后那个任务立刻失败了,不过接到了另一个支线任务。”
“哎?”
林蓝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任务面板共享给他看。
游戏里的玩家面板只有玩家本人能看到,其他数据,只有在组队的时候能看到同个副本中队友的血条而已,其他啥都是保密的,除非玩家主动向别人展示。
而此刻,林蓝的任务面板中赫然出现了一个任务。
“保护她。”
白不识的心里飘过无数弹幕。
“真的是绿铜!!!活的绿铜!!!会动的那种!!!666!!!”
当然这话不好说出来,于是白不识出口的是:“看来答应母亲和拒绝母亲其实都有后续,答应并不是唯一的选择,应该只是会触发不同的剧情走向而已。”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个有点缺德的事。
白母和他定下约定的时候,他主要注意的还是前面那部分“别人叫你干啥你就得干啥”的内容,最后那句“谁都穿得也脱得”,被他选择性无视了。
那句话与之前粉色衣服附带的主动技能其实都是一个意思:选择小姐身份牌的玩家可以强迫另一个玩家更换身份。
他是觉得支线任务还是要做才能解锁全部剧情,而且他又不会跟林蓝把衣服换回来,才随口答应白母定下约定的。
可和人家这选择一比起来,瞬间就显得他小了。
不是别的什么小了,是格局小了。
白不识正想说点什么找补,就听到林蓝说:“对,所以你走了和我不一样的策略挺好的,我们最好不要两个人都走反抗线。而且从小姐的那个身份上来看,你答应她才正常。”
本来还没什么,这话被她抢着说出来,感觉就更奇怪了。
白不识摸了摸脑壳:“嗯。”
林蓝也没纠结这个问题:“信在这里,我们先……”
这话只说到一半,两人都是面色微变。
因为轿子外面,不知何处……传来了猫叫的声音。
先是一只,大概引来了不少,很快就变成复数个、一整群的声音,此起彼伏地惨叫着。
白不识感觉头皮一紧。
他很不喜欢猫。这种流浪猫叫春的声音太瘆人了。
凄凉、嘶哑、诡异,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显得分外凄厉。
林蓝的表情更难看。
“他们来了。”
“嗯……嗯?”
“出发前小蓝的母亲说过的那个情况。”林蓝说。
白不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不是野猫,而是小孩的哭声。
他顿时就松了口气:“原来是小孩……我寻思偷我鸡蛋……啊不是,我寻思是野猫呢。”
他看向林蓝的表情:“要么我下去?”
后者坚决地摇摇头:“不了,我接到任务了。”
她看向列表中的支线任务:“驱赶他们。”
虽然没说是个限时任务,不过从林母的那个暗示来看,估计拖久了也不好。
“如果现在把身份换过来,这个任务能换人做吗?”白不识有点担心。
“没事,别磨蹭了,我能搞定的。”林蓝说。
正常情况应该是会害怕的,不过白不识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这种认知给了她一点勇气。
她掀开一点轿帘,喊道:“停轿。”
轿子立刻就被放了下来。
游戏中抬轿子的是四个高大的家丁,个个都很壮实,但好像只是看起来大只而已,无法执行多复杂的指令,也不会给予玩家什么帮助……
简而言之,就是你为什么只是看着啊!
林蓝低着头,迈出轿子。
她出来的时候白不识帮她掀起了轿帘,背后似乎还能感受到队友带着关心的视线。她定了定神向前走。
守则里说的是把这些东西撒在路边。
可他们现在是在野地里不是在正常的城镇中啊,路与旁边草丛的界限根本就不分明。路边在什么地方?
如果丢得离队伍太近了,它们会冲上来吗?
如果丢得太远了,她会不会被攻击?
用一种坚持半天就会得颈椎病的姿势,林蓝慢慢地向前挪,思考着到底多远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她低着头的视野里,原本只是枯枝腐叶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双,惨白的,毫无血色的,孩子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