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邓庆元视察了整个防御阵地的情形后,再看看鞑子大营,似乎依旧没什么动静,便来到阵前篝火旁边,往篝火内添加了些许柴火。
很快,昏暗的篝火便明亮了许多,火苗燃烧着干柴,发出啪啪作响,在微风的作用下,星火窜起数米高。
经过一天的激战,莫说是人,恐怕是机器也早已经支撑不住了,也幸亏是唐学志训练出来的特种战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篝火中的干柴逐渐消耗殆尽,火苗也满满的弱了下来,光线逐渐昏暗,渐渐的只剩下一些尚未烧尽的柴头冒着淡淡的青烟。
终于,他觉得双眼有些疲乏,即使他努力的睁开双目还是没能扛住着突然而来的困意。
“啪啪”
为了使自己更清醒些,庆元轻轻的朝自己脸庞抽了两下,精神头马上便好了许多,但这并没有维持多久,他还是渐入困境。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大陈山,郑一官,诸彩老、刘香三部人马集战船百艘,两万兵力进攻大陈寨。
他正和兄弟们奋起杀敌,但是漫山遍野都是涌来的海盗,让他们怎么杀也杀不干净,就在这时,一阵箭雨如飞蝗一般朝发袭来,本想借着一旁的大树躲避箭袭,却不料被脚下的树藤拌了一下,一跤摔在地上。
“啊.....”
心惊之下,他差点失声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才发现原来是做噩梦了,却已惊出一身冷汗。
“轰......”
突然间,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将整个夜空照的如白昼一般,稍纵即逝,让他变得更加清醒了。
抬头仰望天空,才发现,不久前天空的明月早已不知去向,远处的繁星也早已经被乌云遮盖,一阵秋风吹来,就连他这个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之人也打了个冷噤。
我擦,没想到竟然要下雨了。
“兄弟们快醒醒,要下雨了。”
不容分说,赶紧将那些在掩体外的兄弟唤醒,这种情况下天气已经逐渐转凉,鱼鹰的兄弟们身上还穿着单衣,即便他们身体再棒,人一旦睡着了,也没法抵御寒流。
要是身上的火药受了潮,恐怕就再也无法抵御鞑子进攻了。
等众人刚撤入掩体时,黄豆大大雨点已经落了下来,顷刻见变成了倾盆大雨。砸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大风袭卷揪着树梢使劲的上拽,若不是那几颗老树根深叶茂,恐怕早已经被连根拔起了。
大雨洗刷着外面的一切,很快就汇集成了洪流朝下游流去,外面的流水没多久便开始涌入掩体,一会就没过了众人脚裸。
“不好,这掩体要淹了,咱得赶紧撤离。”这会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再待下去,恐怕山洪袭来,想跑也跑不了了,唐学志也只能下令众人撤离。
“唐兄弟,这万一明日鞑子攻上来,该如何是好啊。”刘爱塔看到山上的洪水倾泻而来,天空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但却担心放弃了这里,明天鞑子再攻,可就完全无险可守了。
“刘兄,这会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然儿郎们可都得折在这,咱先撤回村子再说。”唐学志一边打着油灯,指挥着兄弟们撤离,一边回道。
外面狂风大作,人一出掩体后,被大风吹的几乎站都站都没法站稳,就连兄弟们身上都火药也全部泡了水,但这会已经没人愿意去想这些了,外面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为了以防不测,唐学志还让众人挨个,手搭着手,摸着撤入了村子。
也亏得早有准备,那些新搭建的营房虽然有不少漏水,但终究还是能成了他们安息之地。
第二天,一抹霞光冲破云层,橘红色的阳光铺满了大地。
唐学志则早已起床,带着人来到寨门外面查看鞑子的动静。
等他们来到寨子一看,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哪里还有鞑子的营房。
不,准确的说已经是一片狼藉。
那些白色军帐,似乎已经被洪水冲垮,四面散落着一些鞑子和战马尸体,在不远的高处,还有七八匹战马在发黄的秋草中寻找着嫩牙。
“鞑子撤了,哈哈哈,鞑子撤了,就连老天爷也想着咱们啊,哈哈哈哈。”刘爱塔看到这情形时,顿时明白,肯定是半夜时的山洪将鞑子营帐给冲垮了。
从这情形上看,还不知道淹死了多少鞑子,其余人肯定是趁着夜色撤离了。
“下的好,真是及时雨啊,淹死这些该杀了。”孔有德看着前方鞑子营帐,脸上露出不少喜色,嘴上却大骂到。
不过唐学志却摇了摇头,说:“刘兄,这些鞑子不简单啊,你们看,虽然连营帐都被冲垮了,但是并没有看到多少鞑子的尸体,还有这伙鞑子起码有战马千余匹,淹死的也不过百匹。
可想而知,他们这这种困境下竟然还不忘将马匹带走,其军事素养放眼天下,也没几支军队能够做到,不过也恰恰说明,马匹对女真人的重要性,外面那些战马倒是可惜了。”
刘爱塔没想到,就在他们高兴的看着鞑子的惨状时,唐学志却能从另一方面看待这次洪水事件。
而且总结出来的话也是一针见血,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然能将问题看得如此透彻,自己在鞑子军中十载,对于鞑子,他自认为比了解汉人还了解他们。
这会他也不得不承认,唐学志的见解确实比自己高明许多。
刘爱塔点了点头,说“是啊,鞑子不论是战力,还是耐力,都比明军士兵强不少,加上他们都是马背上的民族,来无影去无踪,数百里的距离。
一个昼夜的长途奔袭便可抵达,咱们大明虽然地大物博,可鞑子的地盘也不小啊,再这么下去,真是让人担忧啊。”
孔有德没想到,这话竟然是从刘爱塔口中说出来的,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知道唐学志给他喂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变成了这样,当即有些不悦的说:“刘兄,这话恐怕只说对了一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