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倾心里冒出了点儿无名火,但她有心克制便没有发作,只是绞着手指默不作声。
纪子昇见她这样也缓和了语气,“江铭太危险,你不要在云越做了。”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邵倾嘟囔了一声。
“辞职吧。”
“……找到新工作我立马辞职。”
纪子昇刚刚收起的压迫感再次碾压了过来,声音里还带了些许不耐烦,“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不容反驳的架势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实在忍不下去了,邵倾轰然站起身,态度也强势起来,“我不能没有工作!”
纪子昇同样站起身,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距让他在气势上有压倒性的胜利。
“我会替你安排的。”他不急不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邵倾从没想过要在工作上依附男人。
工作于她是最后的保险,就像蹦极时绑在身上的安全带。
更何况,和纪子昇的关系充满变数,未来会怎样谁也说不好。
眼下,已经在纪子昇的公寓白吃白住了,如果工作也被安排好,那就真的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她会成为纪子昇名副其实的宠物,丢掉所有个性和追求,完完全全地归属于他。
等有一天他们的关系结束,就如坠入烟海,再没了活路。
太可怕了,邵倾不禁全身打了个寒颤,毫不留情面地拒绝道:“不需要!我从名牌大学毕业,有丰富的工作经验,会找不到工作吗?用不着麻烦你!”
“我迟早被你气死!”纪子昇闭着眼睛揉上额角,手指着门口,“你给我出去!”
“……这可是你让我走的!”
邵倾血气上涌,会错了意,穿着礼服就跑出了家门。
大冬天的,她穿着露背裙走在街上,抱着胳膊冻得瑟瑟发抖。
这富人区别说公交地铁了,连个出租车都见不着,邵倾拿出手机准备叫辆车,再一看手机没电了,刚才只顾着和纪子昇吵架都没注意。
倒霉之余,她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迈开步子往前走,因为冷所以走得飞快,不一会就到了邻街的公寓门口。
一辆迈巴赫突然停在她眼前,魏苍从车窗探出一张俊脸,“在这都能碰上,咱俩也太有缘了吧?”
有缘?
邵倾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她理都没理,自顾自地顺着路边往前走。
迈巴赫慢悠悠地跟在后面,魏苍一只胳膊支在车窗上,“大冬天的你穿个礼服在街上,不冷吗?再说了,这夜黑风高的,遇上个流氓怎么办?”
邵倾头也不回,只盼着这时候能来辆出租车把她带走。
身后传来了刹车的声音,随后皮鞋踩在地上的急促声慢慢靠近。
她肩上多了件西装外套。
魏苍身子一转,挡在她眼前,低头问道:“是不是跟纪子昇吵架了?”
邵倾狠狠白了他一眼。
要不是他多嘴,纪子昇也不会生气!
魏苍可没这自知之明,他扯下领带塞进了口袋里,懒洋洋地‘劝’了起来:“哎呀,纪子昇那个人巨闷巨无趣,而且他心里还有别人,想跟他在一起你只能忍忍。”
此话一出,邵倾终于用正眼看他了,开口问道:“你也知道他心里有别人?”
“哦,那是因为……”
不等他解释,邵倾再也绷不住了,“全世界都知道纪子昇心里有别人对吗?那我算什么?”她眼里盈满了泪水,像是受了巨大的委屈,声音都在打颤,“你们都把我当小丑看是不是?还是说,你们都认定我是为了钱跟他在一起,其他什么都不会在乎?”
大颗大颗地眼泪控不住地往下掉。
这可把魏苍看傻了眼,女孩见到他都笑得合不拢嘴,哪有说不上两句就落泪的。
“哎哎哎,你别哭啊!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魏苍抬头左右看看,朝着路边摄像头摆摆手,“你给我作证啊,我可没碰她!”
邵倾也没理他,一屁股坐在路边便道上,把头圈进胳膊,肩膀抖个不停却没有哭出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魏苍简单两句话就像是一把钥匙,把她藏在心中深处最不愿面对的事实给打开了。
纪子昇爱的是别人,想和他在一起就要默认这件事,并且忍下去。
可是……
真的忍得了吗?
那晚邵倾在敦皇会所出了事第一时间就想告诉纪子昇,可他为了见舒欣,急到手机都忘了拿。
纪子昇不知道,在他为舒欣自杀而忧心不已的时候,他的未婚妻也在遭受危险。
邵倾哭了很久,西装衣襟都被哭湿了。
耳边传来一个哆哆嗦嗦的男声:“你别、别哭了,再哭我就冻成冰、冰棍了。”
邵倾一抬眼,魏苍就坐在她旁边,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冻得嘴唇都有点发紫。
一下子就没心思哭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西装,低声呢喃:“我又没让你陪。”
“小没良心的!”魏苍起身用仅剩的力气把邵倾拽上车,然后启动了车子。
他边开车边打暖风,过了好一会声音才恢复了平稳,“送你去哪?”
见邵倾沉默,又勾起嘴角补了一句:“你要是无处可去,去我那也不错。”
邵倾立马应道:“去我朋友家!……谢谢。”
她报了龚菲家的地址。
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路上没多少车,很快就到了龚菲家楼下。
邵倾一刻不等地想要下车。
她对魏苍还是最初的态度——尽量远离。
虽然隐隐地觉得这人不像传闻中那么可怕,但还是不想沾上关系。
身侧的魏苍悠悠开了口,声音已不似刚刚那般轻浮,“你叫邵倾?你觉不觉得咱俩挺像的?笑起来都有梨涡,我是遗传我爸的,你呢?”
邵倾被这问题问懵了,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但想到邵不东和邵母都没有梨涡便觉得这问题太莫名其妙,没好气地回了句:“关你什么事。”
邵倾把西装扔给魏苍,小跑着进了楼,完全没注意到漆黑角落里尾随而来的宾利车。
车里的纪子昇默默地点了颗烟,也是挺无语的。
只是因为生气让邵倾从书房出去,这女人竟然穿着露背礼服往外跑。
真让人头疼。
幸好龚菲是个靠谱的人,他挺放心。
龚菲这个闺蜜确实靠谱,可以让邵倾毫无保留地大吐苦水,龚菲离婚不久也是情场失意,俩人抱着又哭又笑闹了半宿才睡下。
次日清晨。
邵倾正睡得迷迷糊糊,仿佛听到有人在客厅哭。
她走下床贴着门,听到龚菲在打电话:“张青!我已经和你离婚了,没义务再给你钱!”
她赶快推门出去,发现龚菲已经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掩面哭泣,虽然已经极力控制,可整个人还是在颤抖,甚至牙齿都在打颤。
邵倾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张青还是时不时地来找龚菲要钱,不给就威胁着要去找龚菲父母。
正好没出撒气,她决定和龚菲一起去见张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