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没再往前面的车厢去。
只是在第50节车厢门口安慰着自己,嘀咕了一句:“前面的车厢里,肯定有人。”
说完,庄周苍白着脸对着自动门上的磨砂玻璃努力地挤出了一丝苦笑。
而这时,他的目光被第50节车厢中间的那电子屏幕吸引了过去。
那上面也正走动着一行红字的字幕。
“本极速高铁终点站W城,全程两小时,核准时速1000公里/小时,本车厢为第50号车厢,满座旅客人数:100(位),实坐旅客人数:100(位),空置座位:0(位),本极速列车为自助车厢,请旅客们自行阅读乘车须知——”
“空置座位:0,满座了!”
庄周情不自禁的往那些座位上看了过去,可是那些座位上明明没有一个人,有的只是一层淡淡的光影。
庄周心里一颤,嘴巴紧紧地闭着,没有出声。
接着,便转回身来,蹑手蹑脚的往自己第100号车厢走了回去。
庄周心里一阵的发毛。
往前一路,望着空无一人的车厢,双眼都不敢乱看。
感觉跑完整整50节车厢都没有走回到第100号车厢苦累。
终于回到自己的100车100F座位上,整个人再次累成了个狗。
可来不及休息,庄周赶紧拿起桌面上那个没有电了的手机,双眼急切地往那黑屏上看去。
屏幕上,那句话还在。
庄周一字一字的念道:“想活,你就必须在24小时内离开这个星球!”
突然,庄周想到了它上条文字信息。
“BJ时间11月15日12时,联合国的80亿人口日正式到来。”
“咦,这说的是人口满100亿呀!但为什么要在24小时内离开这个星球?”
“难道24小时后,我们这个星球的人口就要满100亿了?”
庄周对着黑屏就是一通咆哮:“我去,你的意思是,在满100亿人口前,必须逃离这个星球,不然就活不了了,是吧?”
“非常正确!”
“可你为何要恐吓我说是24小时内?”
“因为24小时后,你们的这个星球就满100亿人口了。”
“你——你这是在吓唬谁啊!”
他话音刚落,屏幕上的那一句话,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碎裂开来,消失在黑色的屏幕之中。
庄周顿时就愣了,双眼紧紧地瞪着那黑屏,心惊胆颤地等着,心想肯定会再有字幕出来的。
可是左等右等,几分钟过去了,也没见着有半个字从黑屏中蹦出来。
庄周喃喃着道:“真黑屏了!”
赶紧取了充电器,接上了电源。
等了片刻,摁了几遍开机键,却没见屏幕亮起来。
“坏了?不可能,这手机老是老了点,可是从自家三楼阳台摔到一层水泥板上三次都没坏过。”
“抗摔能力甚至比我这人还强,妻子还笑称这机子是摔不死的小强。”
可不管庄周怎么摁,就是开不了机。
庄周气恼地将它“啪”的一声拍在了桌面上。
突然,那摔不死的小强却响起了一阵铃声,“亲爱的,来电话了,赶快接听呀。”
突兀的铃声把庄周一激灵的,吓了个半死。
这铃声再熟悉不过了,是庄周与妻子之间设定的专属铃声。
庄周立马抓起桌面上的那摔不死的小强,摁了免提键。
向着话筒就激动地喊着:“老婆,你起床了吗?”
话筒里没人回话。
“老婆,你说话啊,我告诉你呀,我碰上鬼了,这是我半辈子也没遇见的一件奇怪之——”
而这时,一声苍老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小子,你是不是话痨,我不是你的老婆。”
庄周不由得一愣,余下的话便没有说得出来。
等反应过来后,庄周大急,吼道:“你是谁?你把我妻子怎样了?”
他一边吼着,一边往那屏幕上看去,可依然是黑着屏的,根本就没有开机。
而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从话筒中传了出来:“小子,你我有缘啊!”
庄周嗫嚅着问:“你——你在与我说话吗?”
那道苍老的声音反问:“你坐的那节车厢里,还有其他人吗?”
庄周往四周看去,确实没有其他之人,便急切地问:“你在哪?”
“我在此趟极速高铁的终点站W城站,等你。”
“等我?你等我干嘛?”
“你不是想活着吗,我带你离开这个星球。”
“扯蛋,我信你个鬼哦!”
“信不信由你,但你若是真想活着,那你就必须信我,而且必须在24小时内离开这个星球!”
“24小时?你刚才不是在信息里面说
“哈哈哈,你个死老头,你不觉得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啊。”
“小子,你可以当作玩笑,但记住了,你手上那块砖头样的手机千万别弄丢了。”
说到这,话筒里那苍老的声音停了下来,像是从来就不曾响起过。
庄周一头雾水,再看手中砖头样的手机,它依然是黑屏的。
他心里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蓦然惊觉车厢内的温度很低很低。
庄周心里发寒,往座位上坐了下来,一身已是疲惫不堪。
看了一眼手碗上的手表,距离终点站还有一个小时。
而就在这时,车窗外突然间黑了下来。
“极速高铁进入隧道了。”
庄周不经意间朝窗外望去,蓦然见到了玻璃窗上有张苍老的脸。
那张脸,像是老树皮般斑驳,而眼神却是刀子般无比的犀利。
“啊——”
庄周一声惊叫,一身全起了鸡皮疙瘩。
仔细再看,才发现那张脸上的表情竟然与自己一模一样。
“唉,自己吓自己,这不是玻璃后面的自己么?”
“看来,昨晚真的是伤身又伤神了!”
可还没嘀咕完,庄周想起了什么,突地站起身来,惊呼着:“这是我的脸吗,怎么这么老了?”
而玻璃窗上的那张脸却没动,冷漠至极地盯着庄周。
庄周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感觉还是老样子,光滑平坦,虽然腮帮子上有些胡子毛刺。
庄周张口就问:“你不是我,那你是谁?”
话音刚落,光亮突然出现在了前方,窗外那张脸像是被风吹走了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极速高铁出了隧道,窗外已然明亮,但并不刺眼,两旁的景物像黑线般疾速的往后退去。
庄周心安了许多,便再次按着手机的开机键。
屏幕上明明显示着已充电30%,可就是无法开机。
庄周无可奈何地将它丢在桌面上,习惯性地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烟来,从中抽出了一根,并叼在了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