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螺镇有一条中心街,两边都是商铺,再横竖两条居民区。
夏思静家虽然和刘北川家在同一个镇,但是一个在镇上,一个在十几公里外的村里。
刘北川先将她送回家,夏思静想让刘北川到家里坐坐,歇一会。
刘北川拒绝了,被她爷爷奶奶看到不好,万一告诉她姑姑了,还以为对她侄女‘贼心’不死。
不是麻烦,但是闹心。
看着刘北川转身离开的背影,夏思静待了许久。
他眼里真的没有我了,这一刻,也不知道是放松还是失落。
一个亲近的人突然对你表白,第一时间往往不是惊喜,而是压力,既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又不想欺骗自己的感情。
“静静,你回来啦?”堂屋里传来了奶奶的呼喊。
夏思静连忙回头,换了衣服笑脸,扑向了两个月不见的奶奶。
刘北川并没有急着回去,天色还早,打算去网吧继续上传视频素材,早点传上去,早点赚钱。
走到中心街前十字路口的时候,路边一俩红色轿车突然按了一下喇叭,把在想心事的刘北川吓了一跳。
转头正想骂两句,去看见刘西颖坐在驾驶室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看到了哦!女同学。”
刘西颖是和刘南山夫妻还有母亲关春琴一起来镇上选家具,家里新房到了装修阶段,镇上有一家比较大的家具店,是阳城那边在这里开的分店,店里放一些样品,顾客订好了从阳城拉过来。
这些年大家手里都有了一些钱,要是十年前,起了新房只会请附近的木匠打一套家具。
这次过来主要是给刘南山婚房选东西,还要去镇上的裁缝铺给未出生的宝宝订做几件衣服,关春琴年轻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裁缝。
在12年的今天,已经很少看到裁缝铺了,但是沙螺镇的裁缝铺生意却很好,订做的衣服,自己选的布料,穿起来比买的舒服。
刘西颖跟着逛了一会儿就失去的兴趣,沙螺镇就中心街一条商业街,长也就几十米,实在是没什么好逛的,关春琴和李媛又磨磨唧唧的,每一个东西都要挑选半天。
无聊的只好回到车里,开着空调起码舒服一些。
正玩着手机,无意间抬头一瞟,结果就看到刘北川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
十字路口是沙螺镇运营车的集中地,想要回去,必须在这搭车。
所以刘西颖也没跟上去,果然十几分钟之后就等到了刘北川返回了。
刘北川一瞬间是有一些心虚的,被家里人发现自己和女同学在一起,就好像高中被人发现早恋了一半,有点很难为情的情绪。
但是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啥都没有的事情,心虚什么?而且就算是谈了恋爱,这女人管得着么?
想到这,刘北川直接无视了刘西颖,一秒都没有停留的向前走去。
“唉唉,你去哪?等等我。”
正无聊的刘西颖仿佛找到了乐子,兴奋的打开车门追了上来。
“刘北川,刚才那个是不是你女朋友?”
“你想太多了,只是普通同学。”
“哦~”
刘西颖拖了一个很长尾音,盯着刘北川的眼睛。
“普通同学一起从阳城回来?”
刘西颖语气充满了愉悦,她可是亲眼看到刘北川和夏思静是从阳城的出租车上下来的。
刘北川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刘西颖道:“刘西颖,你是不是天天闲着没事干?”
“我感觉你是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退一万步说,就算谈了恋爱,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早上的时候,已经对刘西颖说过一遍。
“你是怕爸妈知道你是因为早恋,所以高考没考好。”刘西颖给出了自己的理由,在她这样的学霸心里,早恋是很影响学习的。
“我高考没考好,是因为我自己不想学习,你妈没有告诉你,我上学的时候,上课看小说、睡觉还经常逃课上网吗?”
“呃!”发现刘北川语气有点不对劲,刘西颖脸上也没有了笑容。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
“大姐,我是差生,差生不爱学习,需要理由吗?”
这声大姐,并不是说叫她姐姐,而是对一个女人无奈时候的称呼。
“我是二姐!”刘西颖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差生不爱学习,当然需要理由。
刘北川并不是无缘无故就从一个优等生,变成了差生。
前面说过他初中的时候成绩很好,中考考的也不错,不曾想高中刚刚开学第一天,肚子绞痛难忍。
去医院后,医生诊断是阑尾炎。
老师通知了家长,父母考虑到刚刚开学,如果现在做手术,会影响学习进度。
于是选择了保守治疗的方案。
在村里卫生院打了两天的消炎针,本来打算如果能抑制住,等到寒假再动手术。
毕竟阑尾炎虽然是一个小手术,但是住院和恢复的时间也要个把月。
结果准备第二天去上学的晚上,阑尾炎再次发作,而且已经变成急性的了。卫生院的医生表示要立即送往医院手术,否则穿孔了会有生命危险。
由于情况紧急,只能拨打比较近的乡镇医院急救电话,医疗条件是不如县医院好的。
当时是住在外婆家,可是由于前段时间外公不小心摔伤了腿,自理都有点困难。更别说去医院照顾刘北川了。
而外婆这辈子最大的困难就是晕车,晕到什么程度?看到车都晕,车不开动,她坐上去就能昏迷的那一种。
外公外婆不能陪同,几个姨妈家又各有事情。刘金武和关春琴赶回来也来不及了,更何况生意也不能丢,几个叔伯姑姑更别指望,有那个时间人家也不会理你。只能打电话给爷爷奶奶那边。
最后是七十多岁的爷爷陪着刘北川去做手术。
但是照顾刘北川两天后,爷爷也回了家。原因有两个,第一就是年纪大了,乡镇医院陪床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实在坚持不住。
第二个原因就是大伯,他前年做生意的时候,被人做了笼子,收了几千块钱的假钞,本着不想吃亏的心态。想不知不觉的把它花出去,结果被人发现,还报了警,判了两年。
大娘为了维持生计,在村里开了个小卖部,兼卖一点日常蔬菜和肉类。爷爷奶奶心疼长儿媳,每天凌晨5点就起床去杀猪的那里帮她进货。
爷爷照顾刘北川这两天,大娘已经有了怨言。
阑尾炎是一个小手术,本来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出院,但是由于乡镇医院卫生条件太差,加上天气炎热,导致伤口感染,刘北川又一个人在医院多住了五天才出院。
也就是说,他一个人独自在医院住了十天。好的是乡镇医院有熟人,对他多有照顾。同房的病友家属也帮助了他很多。
接下来,才是刘北川最痛苦的回忆,这里指的是肉体上的痛苦。
伤口感染,必须每天换药。怎么换?
回家后刘北川每天要自己去卫生院找医生,拿开伤口的纱布,伤口的线头早已拆掉了,别人伤口拆线,是因为愈合了。而刘北川拆线,是因为怕伤口愈合了。因为医生需要拿棉签占了药水捅到刘北川的肚子里面去上药。
一开始刘北川疼的满头大汗,咬得牙龈出血。
这样换药的次数需要持续两个星期。
后来,伤口已经麻木了,疼痛感减轻了很多。甚至有一次中途医生出去接电话,刘北川自己拿着棉签就往自己肚子里面捅。
这也导致,本来阑尾手术是一个很小的伤口。好好的恢复,基本可以消失不见,而刘北川右下腹至今有一道很清晰的伤疤。
高中的时候学校本来有招飞行员的指标,结果刘北川第一轮体检就被刷下来了,就是因为这个巨大的伤疤!
要不是因为感染,导致形成这么大的伤疤,阑尾手术伤口是对招飞没有影响的。
巧合的是,刘南山初中的时候也得过阑尾炎,而刘金武在病床旁边的长板凳上睡了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