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信！ 第二十一章 案件陈述（2）

案件状态：定性为悬案！

案件性质：连环凶杀案！

法律层面：法律是一种秩序，它本身受到地域风俗等的影响而呈现出不同的外表形态，但是它的本质却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维持某片地域的和谐稳定！

如今的社会已经是信息化社会，如今的世界也已经是全球化的世界；所以，在每个国家的法律之上还存在着国际法，主要是为了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往来和交流！

人与人之间免不了交流，而实际上，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只不过是以国家这个集体替代了个人这个个体来进行交流而已！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个人的局部和缺陷，并且可以通过统计的规律来达到研究的目的！

如此一来，涉及到人的学科就有了国家这样的一个大的背景；而对于所有涉及到人的学科的成立和研究来说，那都是难以想象的便利啊！

要谈到法律，就不得不提到一句老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人是以群体来划分的，这不仅强调了环境对人性格养成和思维养成的重要性，还为法律的产生奠定了必要的基础！

因为只有人以群分了，法律才有出现的必要！换句话说，法律的出现就是为了解决人群中所产生的各种问题！

这样的话，毛病就出来了，法律解决的是人群中的各种问题，也就是说，好的法律必须具有普遍性，解决的也都是普遍存在的问题！

但是在人群中个别的例子时有存在，对于那些例子而言，法律对它们是无效的！因此，从另一层面上来讲，法律不管多么严谨都不可能完美无缺！

如果它是一门学科的话，那这门学科就是一门永远进步的学科，就是一门永远都存在残缺的学科！

当然，在这门学科当中也不可避免会有坏的或者恶劣的成分存在，这些就是法律当中的毒瘤，除之则大快人心，不除便民不聊生！

现在说回米风歌默的这起案子，无疑，从法律层面上来讲，他挑战的是执法人员这么一个既庞大又拥有着行使和实施法律权力的群体！

他要做的，是实现自己的守护；而他所守护的，据他而言，则是人性！他之所以犯下这起轰动世界的案子，就是为了验证他自己的人性理念，就是要完成他自己的守护！

他挑战了执法人员的权威且对现有的法律制度提出了质疑，与此同时，他还将自己对于法律的困惑给抛了出来！

可见，他尽管对现有的法律制度有所偏见，但是思想上却并不偏激！

因此，作为一名执法人员，我认为，在我接下来对这起案子进行法律上的评价之前，我需要对他信中所提到的那番话进行一番考虑！

法律，是用来维持公正和体现正义的！

早在苏格拉底时代，在柏拉图的《理想国》里面就已经对正义的本质进行了一番细致而精到的辩论！

凶手的观点同色的观点没有太大的出路，都认为正义是强者的利益，而非正义比正义更有力、更自由！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辩，柏拉图借苏格拉底之口反驳了这一观点，指出了这一观点的不合理性以及提出这一观点的人思想上的误区！

就拿米风歌默这人来说吧，他之所以会对法律存在困惑，是因为他的思想被他所守护的人性中的恶所影响和左右，使得他不由自主地用人性之恶的眼光去看待人事物！对于法律的观点，当然就会出现同色一样的误区了！

至于他犯下那十几起连环杀人案件的事实，从法律层面上来讲，他该处于极刑！如果能够抓捕他归案的话，那么他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死路！

每个人可能都是这么评价的，但如果事实真如傅斯年大侦探所推测的那样，密室里的人是死于彼此间的人性，是死于互相残杀的话，米风歌默的行为就只是绑架了！那么，他便罪不致死了！

道德层面：从法律层面上出发，我可以将他的一系列行为看作是他陷入法律困惑当中所犯下的滔天大错！

但是从道德层面上出发，他的行为则让我感到困惑不解和无从定论了！

首先，我需要思考一个问题，即道德是什么？

很多人认为这是一个哲学问题，而哲学问题解决的就是人世间的困惑和不解！

在哲学领域内，关于道德的定义和讨论古今中外比比皆是！

我个人认为，道德是由内而发的一种对人的言行进行约束的力量！

这种力量来自于人的内部，并不同于法律这种来自于外部环境的约束力量！

那么问题又出现了，既然道德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约束力量，米风歌默在基于探究人性的出发点上进行了这一系列的犯罪，实际上是在弥补现有道德体制的不足和缺陷，这有助于道德更好地发挥它的约束力量！对于人类世界是有利的，也完全可以被认为是牺牲小我而成就大我的壮举！

尽管我并不认同他这样违反法律的行为，但是我也否认不了他带给我以及相关人员内心的那股道德层面上的冲击！

他的确通过了这样的行为改变了一些人的思想，而且他所推崇的并不是自己这样的行为，而只是通过这样的行为来进行守护人性的实验！事后，他后悔过，也忏悔过！

他是有良知的罪犯，也是有道德的罪犯！

说起来有些好笑哈，我竟然用有道德和有良知这样的字眼去形容一位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的罪犯！

但我作为一名执法人员，同时也作为一名能够独立思考的人，我不应该隐瞒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一点儿也不行！

感言：我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我作为警长的身份和作为父亲以及受害者家属的身份让我陷入了纠结和矛盾的境地！

一方面我对于凶手深恶痛绝，更多的来自于杀子之仇；关于这一点，我并不想否认，因为亲情的爱比社会的爱更容易在人体内被挖掘出来！

而另一方面，身为一名执法人员，我从一开始的仇恨，到其后的愤怒，再到接下来的失控，最后是基于法律层面和道德层面的去除偏见的思考！

运用当下一句时髦的网络用语来表述我的感想，那便是“无力吐槽”！

声明：还能有什么声明呢，案件已经被定性为悬案了，也早就被执法人员中的上层人物运用种种手段给了结了，包括案子本身和案子所带来的可能的后续影响！

在时间强大力量的作用下，人们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有的和谐状态！除了那些相关人员，其他的人不无例外地在以平常的脚步和规律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可能偶尔会有人想起这件连环失踪案件，但是意义已经不大了！所以，我并不想再多作任何无谓的声明，包括潜藏在我内心深处为凶手辩护的倾向以及对凶手既恨且敬的复杂情绪！

……

当看到这份陈述书的第一眼，傅斯年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它的形式同他以往所了解的固定形式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如此严谨的马大警长竟然会采取这样的一种形式来对待他眼中的案子？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形式的确比官方规定的要自由和舒服得多！也许正是这层因素，才使得马鄂采取了这样的一种表述形式吧？

当然，他不该过多地纠结于这个问题！因为他原本想要知道的，只是这份陈述书里面的思想，至于形式官不官方，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此，他不由地笑了，带着似是而非的释然！

这封信里是马鄂案件陈述书的内容，里面整体的结构便是那起案件的陈述，而且内容也确实很是详细和具体！

从第一起案件开始，到最后一起案件为止，这整个过程中所涉及到的事件，所涉及到的人物，以及受害人的死因，就连案件的影响和法律道德两个层面的分析都罗列了出来！

他其实很想把自己对于法律的一些思考加入到这份案件陈述书里面，但是他最终选择了放弃，因为他那个时候已经找不到思维的方向了！

“找不着人生的方向还可以，至少他可以以人的身份而活着；但如果找不到思维的方向，那他该拿什么来面对那起案子呢？在那起案件子面前，他就无异于行尸走肉，没了灵魂了！”

看完这最后一封信，傅斯年忍不住这般想到！

马鄂的这份案件陈述书实际上并不完全，因为他了解的并不全面！

相对于傅斯年来说，他只是了解了整个案件的皮毛！他把他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写了出来，那么傅斯年是否也应该如此呢？

“我或许不该把这些信占为己有！”傅斯年忍不住这般想着，接着便开始蠢蠢欲动了；内心深处充斥着一种渴望，而这种渴望又似乎不仅仅是出自于正义！

还有什么他已经不在乎了，他现在已经开始一件件地收拾起了那些信；之后，就见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装入了一个有些岁月的公文包里面，然后紧紧地夹在了腰间，表情变得奇怪了起来，有无比沉重的意味，也有着无比轻松的意味；这两种意味交杂在一起，或许有着不同的重点，但是从他现有的表情上，确实看不出这一点！

他似乎已经做好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在他看完那最后一封信之后才在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显得有些突兀，但似乎又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为他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惊讶，一切都显得是那般的自然！

在他看来，这个决定似乎是为了维护自己那生而为人的最后一丝倔强而做出的！但事实究竟是怎样的，可能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只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将手头上的那些资料上交给执法人员！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决定这么做的时候，一则轰动一时的新闻炸开了他的耳膜，直钻入了他的心里，瞬间击碎了他的决心！

9月20号那天，著名的“人性演说家”——江海柏要在建设广场举行他人生当中的最后一次演讲！

这是对方闭关三四个月之后，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而这次的演讲，也可看作是他的告别演讲，所以现场是十分的拥挤和热闹！

那天，他也去了，放下了自己的决心，向着拥挤的人潮处走了过去！

他耐着性子听完了江海柏的告别演讲，他的最后一丝倔强在演讲的最后一刻消失殆尽！

他有些无神无主地走在了回去的路上，手上空荡荡地摊开着，一伸一缩间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

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但还是倔强地做着那不起眼的伸缩动作！

靠着他的常识和习惯，他走回了家！坐在硬棒棒的椅子上，整个人忽然安静了下来！

周围的空气缓慢地流动着，渐渐地在他的周围凝固成粘稠状，一种窒息的感觉铺面而来！再看他，却仍旧静静地坐在那，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不复存在了！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之后他仿佛又下了个决定，重新拿起了他那陈旧的公文包，感受着里面的份量，径直朝着江海柏的住处赶去！

他打算将这些书面文件给江海柏过过目，但究竟是为了对方的修行呢，还是为了释放自己内在的自私欲望呢，他不知道，似乎也并不想知道！

他就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来到了江海柏的住所，却得知对方早已经离开了此处，去追求人性理念的完美去了！

他无奈地一声叹息，接着在路过一家书摊的时候，买了一份人工制作的《最后一次演讲》，小心翼翼地放入了公文包内，然后低着头，在萧瑟的秋风和无助的落叶的陪伴下，朝着侦探社的方向走去！

从此，他将与这些书面文件为伴了！他们，也算是他精神上最好的朋友了吧？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看着越来越深的夜色，在点滴星光的照耀下释放着它的欲望，覆盖在已经进入梦乡的人们的身心之上，他走进了里屋，和衣躺在了冷落已久的床上，闭上了闪现着夜色的双眼，呼吸平稳地运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