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浔阳城外,一片热闹腾腾。
灾民们几度死里逃生,如今穿着崭新的棉衣,在宽大的帐篷里烤着炭火,吃着香喷喷的米饭,以及鸡鸭鱼肉,口齿生香。
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跟过年一样的喜庆欢乐!
一队穿黑衣的武士,在夜色的掩护下,从浔阳城的侧面城墙放绳索滑下城外,并悄悄绕行到灾民的帐篷后面。
他们人数众多,足足有五十名,远远超过泽王手下既疲且有伤损的护卫数量。
他们全部来自铁鹰山。
那是一个在江湖上非常隐秘的帮派。
但铁鹰帮的创始人,欧阳耕曾经孤身一人闯入少林寺,用剑划烂大雄宝殿内释迦牟尼佛庄严的脸,可见欧阳耕武功之高。
此事成为近几十年来,少林寺的耻辱!
这五十名黑衣武士全部都是铁鹰派的高手。
全部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
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欢笑声,淹没了他们的脚步声。
直到黑衣武士距离帐篷只有三丈远的地方,小伍才发现他们。
“有人袭营!”
小伍当先冲出去,左手抱着婴儿,右手出剑,一招白露横江往离他最近的武士胸口撩去。
不想那武士以诡谲的剑法竟绕至他身后,剑尖刺向小伍手中的女婴。
“铛”!
三三赶上来救援,横架一剑,那武士剑势不衰,一个翻转在三三的胳膊上划出一道,割破了他的衣袖,棉絮飘飞。
“唔唔唔!唔…唔…唔~”嘴里被塞着尿布的蔡思源极想大笑。
没想到吧!没想到他一个文状元跟江湖高手有来往吧!
这些都是跟他一样“胸怀壮志”的豪杰。
泽王的护卫武功实在太烂了!小伍和三三两个人还打不过一个铁鹰山武士!
这让蔡思源如何不想笑!
打斗声惊动了其他护卫,铁松、银河等人全部冲了出来。
泽王心知这些人是来救蔡思源的,即命人把蔡思源架走。
岂料黑衣武士直接扑入帐篷,屠刀砍向手无寸铁的灾民。
易惜儿站在城墙上,露出冰冷的笑容。
“我要你们死!所有人,统统杀光!”
“只有你们全部都死光了,这世上再无人知道时疫有药可医,我相公的铁血策略才能继续下去,一切回到正轨!”
嬴景琰和护卫全部加入战斗。
但正如蔡思源所料。一来,泽王是富贵闲人,护卫的武功并不拔尖;二来,他们已经一日夜未曾休息,正在疲劳已极的时候;三来,他们人数不足,只有黑衣武士的三分之一还不到,还有多人受伤。如何能跟以杀人为业、精心苦练、养精蓄锐且又人数众多的黑衣武士对抗。
他们自己都未必能逃出一个性命,更别妄想救下那么多百姓的命!
只要这里的百姓死光,蔡思源就有办法在皇上面前参泽王一本。
蔡思源淋着雨水,一双眼睛在火光中闪耀着自功之色。
跟他蔡思源作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不到一刻钟,就会结束这场杀戳的。
蔡思源对铁鹰山的武士很有信心。
“嗤”。
一名黑衣武士抢先把剑刺入一名灾民的胸口,堪堪刺破棉衣,冰冷剑尖停留在灾民的肌肤之上。
猛地,他脖子一阵刺痛。
一个高大的黑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鲜血像喷雾从狭长的伤口喷出,百里挑一的铁鹰山武士,听到了自己死亡的嗤嗤声。
那是一种,血液从一个狭窄的出口奔涌而出的声音。
随即,才是灾民惊恐万状的声音响起,顶着一脸的血,睁着一双惊惧的大眼,双腿瑟瑟发抖,浑不知死神已从他跟前飘过去了!
他在剑尖即将没入胸膛的一刻,得救了!
紧接着,那道黑影像一个粗壮的旋风一样,左冲右突,前进后退,在灾民和帐篷之间穿梭。
人们完全看不出他是如何使剑的,黑衣武士便一个个倒了下去。一下子死了十几个。
易惜儿目瞪口呆。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小伍怀抱着女婴,说了声,“相思剑陶征山!”
泽王收剑微笑,“相思剑,我不喜欢这个称号,但剑法,还不错。”
蔡思源,刚刚还在自我满足的蔡思源感到了一丝挫伤。
为什么?
为什么泽王的队伍里有这样的能人?!
坏了他的大事!
易惜儿的小鹿眼中萃出一丝阴毒,猛地手指向草棚,“那!先把安氏这个贱人杀了!”
只要安馥珮一死,便没人再能救治时疫。
只要没人救治时疫,那么蔡思源的策略还是正确的。
蔡思源,她易惜儿的相公,是状元,是朝廷上冉冉升起的新星,将来是要成为国之砥柱,怎么能让安馥珮这个贱人坏了他的大事!
随着易惜儿的一声令下,城墙上又放下来二十名武士,加上之前的五十名武士中剩下来的三十四名,一共五十四名武士,全部扑向草棚。
这么多人,就是用身体的重量也足以把草棚压垮了。
安馥珮这次死定了。
陶征山武功再强,能一下子挡得住那么多人吗?
五十四名武士从四个方向,围成一圈几乎在同一个时间,飞身把剑插向草棚。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刚刚还像一个旋风的陶征山,忽然没影了,在众人面前消失了。
就在易惜儿觉得事情即将成功的一刻。
“嗤嗤嗤!”
“嗤嗤嗤!”
“嗤嗤嗤!”
……
响起一阵阵喷血的声音。
幢幢的火光下,一阵阵血雾如同盛开的血昙花,转瞬即逝。
原来陶征山并不是消失了,而是速度太快,人眼捕捉不到他的身影了。
陶征山就这样把铁鹰山七十名精锐武士全都杀了。
七十名百里挑一的武士,正如蔡思源所料,不到一刻钟。
只不过不是黑衣武士杀了全部灾民。
而是全部的黑衣武士都被陶征山杀光光。
非常干脆。
非常利落。
仅有一名,仅仅一名黑衣武士侥幸扑入草棚大门。
却在门口就被贯入胸膛。
尸体向前扑倒,差点摔到手术台上。
安馥珮抬眸,问了句:“发生何事。”
陶征山把尸体一把拎起,就跟拎鸡一样把尸体扔了出去,回答道:“无事发生。”
安馥珮就又埋头手术了。“既然无事发生,莫让人随便进出草棚,我这里手术需要无菌。”
陶征山抱拳答应,“诺。”
出了草棚,陶征山抱着剑挺立在草棚门口。
夜风吹着他长袍鼓荡不已。
“有我陶征山在,谁敢伤害安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