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婆子催促得厉害,兰灵并没有留多久时间就离开了。
门再度被合上,桌上鲜嫩可口的菜肴变得没有一点儿温度,除了温度变了其它的仍保留着原来的模样,萧茗的心随着桌上没有余热的饭菜慢慢变冷掉,兰灵此行的目的真的是为了给她送吃的?
还是要传达徐氏的态度。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徐氏相信了燕姨娘,认为她被燕姨娘收买会反过来谋害她得来不易了孩子,是以,对萧茗被押上公堂或是有可能会受到的其他苦难选择了视而不见,添一把薪火也不一定。
无论徐氏是要明哲保身?还是要推波助拦,无论怎么做都是忘恩负义的。
也罢!这样她也不用欠着别人的人情了,素来都是钱债好还,人情债难了的;患难见真情,平日里等你千般好万般宠的,在困难来临时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燕姨娘是吧!你就放马过来,有什么招我接着便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通后的萧茗反而不急了,拿了一本书出来翻着。
小茶房里除了碳火烟尘,烧开了的茶壶扑扑得响,除了这些,再没有多余的声响来,沉默得可怕,兰灵送来的膳食,萧茗终究一口也没吃,任由其变得冷硬油腻。
相比于小茶房里的清冷,燕姨娘的西院就要热闹得多了,七八个丫环婆子站在院子里听候着差遣,大家站在寒风吹来的院子里,偶尔的交头接耳,述说着自己的倒霉,冷当然是冷的,不过没有一个人敢离开,大公子病着,老爷姨娘心情都不舒坦,她们当然要刷刷存在感,表表忠心:没有谁会傻到些时去享受一下屋子里的碳火热气什么的,毕竟燕姨娘的秋后算帐是会要人命了。
冷不冷什么的,受着吧!冷着冷着就不觉得冷了。
田婆子搓搓双手,四下打望着,有心与旁人说上两句,可又没人理会她,只得悻悻的闭上了嘴,她心里就不明白了,大公子昨夜还好好的,今日咋就病了喃。
彭游钦与徐氏坐在屋子里煎熬的等待着,徐氏皱着眉不紧不慢的喝着兰仪为她准备的白开水,自打有了身子,萧茗就让她喝白水了,虽然没味儿,但心里是甜的。
而彭游钦一直闭着嘴想着心事,心里享受着双重的煎熬,一方面是他见到了阔别多年的恩师千川闻名天下的定国候府世子爷,他很想高兴,放声的大笑;可是想到趟在病床上的儿子,他的一颗心被高高的纠了起。
恩师与石世子不过片刻功夫就离开了,令他惋惜不已。
还有石世子爷此行的目的,让他禀公办案,让他受宠若惊之余,又一阵后怕,没想到萧茗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又是恩师,又是石世子,有这么大的两尊大神背景,居然从不开口求饶。
若是她一早提出与恩师还有石世子交情匪浅,那么她会受这样的罪过么?
还有他自己,若是一早就知道,是不是就不会把萧茗提审到公堂之上。
唉千金难买早知道。
好在他没有听信谗言对萧茗用刑,不然真的就无法挽回了。
至于世子爷希望他禀公办案他久经官场多年,是不相信的。
他还能给儿子报仇吗?这是个大问题。
彭游钦左右两难,想要脑子静静,好好把事情理理,奈何被从里间出来的燕姨娘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打断了,燕姨娘的哭声有着无限的魔力,完全让他完全无法思考,半天都没有一个头绪来,想到可怜的儿子又不忍心责斥完全没了规矩的燕姨娘,只得耐着性子问道:“轩哥儿怎么样了?”
他这一问,倒把徐氏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轩哥儿还是没有醒,闵大夫一直守着的。”燕姨娘回道,她是一直守着儿子的,奈何儿子一直不醒,她实在是伤心了才从卧房里出来。
一想着病弱的儿子她就语不成声,望着隔着布帘子的里间眼泪扑簌簌的流淌,无声胜有声的哭泣,自儿子得了病,她就哭得肝肠寸断,双眼红肿得像个桃儿似的,在众人的劝慰下好不容易止了哭,可仍是不时的哭哭啼啼,哽咽声不断,完全没有了昔日的美丽妖娆之态。
这个时候的她不像是一位风光得势的姨娘,更像是一位忧心儿子的可怜女人。
“好了,你就坐下歇歇吧,都哭一天了,你看看你的样子,成何体统。”彭游钦烦不甚烦,终究是忍不住了。
到底是要遇上事才能显出世家出身的底蕴来,瞧瞧徐氏虽然关心却不见一点儿慌乱;反观燕姨娘遇到点事就哭哭啼啼的,一点也没规矩。
从天不亮他还在温暖的被窝里就被吵了起来,到现在,可不就是被折腾了一天么?哭啊哭的,也没见她打儿子给哭醒了,倒是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年过三十才得这么一个儿子,虽是庶子,却是当成正经的嫡子宠着,儿子病了,他更伤心难过,只是作为男人喜怒不流于色,更不能像燕姨娘这样表现于表。
这么两相一对比,他对徐氏更加满意起来。
好在徐氏不知道自家老爷此时的想法,不然定会笑掉没有的大牙的。
又不是她儿子,她担心个什么劲。
徐氏轻轻巧巧的坐于一旁,目光关切的看着,关切的目光下只觉内心里一股止都止不住的快意,手指都快飘起来了,这么多年了,你仗着儿子做了多少专横拔扈的事,你也有今天。
哈哈,真是报应啊!
让这个报应来得更猛烈些才好。
徐氏虽然心里快意得要疯掉了,面上仍是露出一副关心的姿态来,柔声劝道:“老爷别生气,燕姨娘也是关心轩哥儿,轩哥儿这副模样,就是妾身也担心得紧;不过咱们请了闵大夫,他曾经是太医,医术了得,相信轩哥儿一定会好起来的。”
“老爷教训的是,是奴家失态了。”燕姨娘拿帖子试了眼角的泪痕:“奴家只要一想到轩哥儿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奴家就心痛得紧,恨不得替他受了这份痛苦。”
徐氏劝慰,燕姨娘解释认错,彭游钦的脸色好歹缓了些,只是说道:“你知道就好,别忘了府里的规矩,轩哥儿是我的儿子,我自会全力以付救助,闵大夫不行,我就再去请医术更好的大夫过来。”
“谢老爷体恤轩哥儿,有您这句话,妾身与儿子就是立刻没了这条命也是甘愿。”燕姨娘说到此刚堵住的泪又如决堤般的倾泻而下。
“好好的,提什么死啊活的。”彭游钦不耐烦的劝慰,眉语间尽是不耐之色,女人都是水做的,说哭就流泪珠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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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姨娘可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这样多不吉利。”徐氏也赶紧劝慰着,摆着一张状似温柔温和的脸。
徐氏不开口还好,哪知道一开口燕姨娘哭得更的卖力起来,燕姨娘只恨不得抓紧烂她这张假善虚伪的脸:“夫人,我与轩哥儿没了,难道不是如了你的意”
“你这是什么话?”彭游钦一脸不高兴的问。
“老爷,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这是有人要害了咱们儿子的命啊!”燕姨娘哭道,声音既悲切又尖细。
“是谁?”是谁这么大胆,敢谋害他的儿子。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燕姨娘说道,屋子里就三个主子,剩下的全是丫头婆子,其意所指,是个人都能听明白。
徐氏已然沉了脸,就知道这贱人会闹妖哦子,自从知道老爷抓的人是萧茗,她就知道要坏事儿。
在得知居然是萧茗给轩哥儿开的药她就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她被这贱人给收买了,不过细心一琢磨,又不真实,萧茗每次进府都是给她瞧病,根本就没有见过旁人,又怎么会给轩哥儿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