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游钦一张俊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恨恨的盯着堂下的始作俑者。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燕月却是媚眼如丝,勾唇轻笑:“大人难道忘记了,去年年会上时大人把我们全城的商户聚集起来训诫,燕月时刻不敢忘记。”
彭游钦:“……”
气结。
好吧,好像是有这样的事儿,官腔打多了,自己都忘了,
可恶!这个女人如此狡猾,居然不事先把事情道明,引得他被人怀疑,可恨、可气!
瞧瞧门外站头那个男人,对,就是矮子后边那个莽汉,一副过来人的眼神看他是什么意思
别拉着我,我要打死她。
燕月眼神又是一黯,又哭诉道:“可是,如今咱们被这个人都欺到头上来了,大人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不然以后这些人有样学样,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彭游钦一愕!曾几何时,这画面是多么的熟悉,手中的惊堂木重重一啪,怒喝:“大胆陈荣祖,你有功名在身却不思进取,夜宿娼寮,如何对得起孔圣人教言,又如何对得起恩师教导。又无德失信,利用功名身份强迫行事,有失君子德行之风。”
彭游钦也是气极了,好好一个有功名的读书子弟,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只等朝廷三年一度的恩科考试便可青云直上,偏就如此不堪。
扶不起的阿斗。
你逛青楼就逛吧!是男人哪个没私下里有个一两回风流荒唐事,偏你就不得了,睡了姑娘不给银子闹得满城皆知,这个脸还要不要了。
他们读书人的脸都丢尽了。
尽管陈荣祖与黄教谕家千金有婚约在先,可这一刻彭游钦对这个浪荡子的印象差到了极点,先有退婚毁人家姑娘名节,又仗着权势迫敲诈巨资,现如今又闹一出夜宿青楼不给嫖资的戏来。
渣男、小人。
他的平城都快成了这个渣男的戏台子了。
“大人,学生实在是冤枉啊!”陈荣祖只得高声喊着冤枉,伏在地上的整个身子因为害怕而颤抖。
“冤枉昨夜是你家小厮扶着你进的门,指明了要我的如意伺候,大家伙都是亲眼瞧见了的”燕月叫了起来,捏着帕子的手胡乱的在外面站着的人群中点兵点将,鲜红丹蔻在空中一闪一闪,夺人眼目。
她不是胡乱指点,还真的有那么几个应和。
“是啊!就是他点明了要如意姑娘,我亲眼瞧见的。”人群中一个男人笑嬉嬉的应和,带着戏谑之音。
“对,我也看见了。”附和1
“……”
四五个男人跟着点头附和,人群指指点点,一时间公堂之上哄闹成一团。
陈荣祖面色发白,身子抖如糟糠,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了,他根本就没有小厮随从,又哪里来的小厮扶着他进春风楼,可惜他昨夜醉得像死猪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记忆,他无从辩起。
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认为那小厮是他的人。
“咚!咚!”击鼓声从大门外传进来,让吵得像菜市场一样的公堂瞬间安静下来了。
又有人来击鼓鸣冤?
不少人一脸的兴味,今日真是热闹。
不多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被领了进来,少年身姿挺拔,眉清目秀,气质沉着,一身旧衣浆洗得发白发亮却异常干净平整,让人望之舒坦。
嗯,比起跪着这个油面小子舒服多了。
少年走得很慢,走得很幸苦,一小段路走得额角流汗,临到近了众人才发现他竟然是个瘸子。
唉!可惜了。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彭游钦沉声问,心里莫名的烦燥,今日是怎么了,往日里三五天都没一个击鼓鸣冤的,今日一打一打的来。
他刚才还想早点把陈荣祖的案子结了,好把燕月给打发走,这个女人留在此就是个祸害。
“回大人,学生夏之言,此番前来一是状告府学黄教谕骗我退婚诓我钱财,二告黄家千金不守妇德与学生有婚约在先却与人珠胎暗结,请大人为学生作主。”
少年夏之言一出,满堂皆静。
彭游钦手里的惊堂木终于掉在了地上,春风楼老板娘燕月停止了哭泣,陈荣祖忘记了颤抖,还有外面看热闹的一干人等一个个张大了嘴巴。
这个信息量果然是太大了。
短暂的平静之后是惊天的议论声响。
教瑜骗钱财?千金珠胎暗结?
彭游钦状若无事的捡回了惊堂木,极力的隐忍才保持着脸上的平静,殊不知在他平静的面孔下也有一颗热爱八卦的心。
他知道这个夏之言,与黄家有过婚约,可惜断了脚,是个昙花一现的人物。
“肃静!”彭游钦把惊堂木掷得邦邦响才让热闹的菜市场安静下来,又接着说道:”来啊!传黄教谕与黄家千金,你有何冤情速速到来。”
有冤情赶快的说出来,咱给你主持公道了。
夏之言述说着冤情的时候,萧茗坐的马车已经回到了刘家村。
易妈妈看着一辆马车远远朝着萧家大院驶来就顿住了脚,思量着这个时辰过来的是哪一家府上的人,却看见马下上下来的萧茗后大吃一惊,急忙迎了上去,双手扶着萧茗下马车。
“姑娘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怎么不让易风去接你?”易妈妈问着,这个时辰回来,怕是天不亮就启程了。
“可是有什么事儿?”易妈妈小心的观察着萧茗的神色,又瞄了一眼马车,确认没有蒋香媛,心里不由思量是什么原因让姑娘如此急切。
“昱儿呢?”萧茗问道,语气有些迫不急待,她实在是等不急易风,让蒋家派了马车送她回来的。
“去青山院了。”
“我去看看他,多日不见了,怪想念的。”萧茗说着,很自然的把药箱递给易妈妈,大门也不进了,直接去了青山院。
“姑娘”接过药箱的易妈妈看着萧茗远去的背影,手伸了伸又缩了回来。
青山院里,朗朗读书声缓缓传来,练武场上几个练武的孩子正呼呼喊喊的打着拳。萧茗大步向前的去了萧昱所在的教室,自从吴先生离开之后萧昱就转到了学堂里,与安子铁柱他们一起上课。
当看到摇头晃脑念书的萧昱之后,萧茗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颜来,在窗外呆立了一会儿才打道回府。
易妈妈在大门处等着萧茗,显然是有事要回禀。
“我不在这些天家里可有什么事?”萧茗问道。
“有的,闵大夫昨夜送了信回来,像是有急事儿,人还家里等着。”易妈妈说着,把手里的一封厚厚的信递给萧茗。
“嗯。”萧茗接过,看了一眼正面写着萧茗亲启四个子,背面却是用了朱砂封印,萧茗没有说道,只是问道:“最近十里八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吗?像是淹死、意外这些。”
易妈妈闻言敛下眼,她终于明白姑娘为何如此急切的回家了,回想了下才说道:“前几日倒是听明婶说起过一回,下河村有一个孩子没了,具体怎么没的倒是没说。”
萧茗闻言,顿住了脚,捏着信的手紧了紧,指节发白,“那孩子多大了?”
“这个明婶倒是没说。”易妈妈回道,心里有些奇怪姑娘是怎么了只是在传没了个孩子,到底是多大了也没人留意,就是明婶也不知道。
“你让明婶到书房来一趟。”萧茗说着就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