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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夜幕初至,萧茗从镇回来,才下马车即看见大门外站着的人影。
随后下马车的蒋香媛一喜“是易风回来了,太好了。”说罢,拉着两个师妹去了隔壁的院子易家,她们没去过京城,托了刘渝给她们带些京城里好玩的物件回来,这一去半年多,可算把他们盼回来了。
晚间,一群人围坐在院子里,也不觉得冷,个个专注的听着刘渝此次京城之行的见闻,一个个对京城充满了好奇,在脑海里描述着京城是什么模样,不时的拉着刘渝扯东问西,好不热闹。
大王氏和明审、汪氏他们坐在一处,不时的唠嗑一句,双眼热切又激动的盯着被人群围绕的女儿。
京城呢!又是马车又是坐船,得走两个来月。
这得有多远。
皇帝就住在那里。
多么神圣遥远的地方,让人心心向往之都,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地方,没想到在她女儿身实现了。
瞧瞧她女儿给她带回来的布料子,她一辈子都没见了,她都舍不得摸一下,怕摸坏了。
大王氏与有荣嫣,想起来就带劲,村里那些能耐的,谁去过京城?她家丫头就去了,还在京城住了几个月。
看看你们这些活了大半辈子的,还不如一个小姑娘走得远。
大王氏的眼睛不由盯着书房的方向,是她慧眼识英才,给女儿选了一个好女婿。
书房里,萧茗坐于椅,院中的嬉闹之声不绝于耳,她眼中注目的则是易风交回来的成绩单。
京城内两处宅院,一大一小,南北两处铺面,城外各有三处田庄,带去的十万两银子就置办了这么七处。
果然,京城居大不易,物价高昂,好在除了铺面其余每一处位置都占地不小,十万两置产银子也算用得其所。
如今明笙照例留在京城照看产业,铺面装修,修整宅子,归置田产。
易风立于一旁,见萧茗将所有的契纸阅览完毕之后才将他在京城的见闻说于萧茗听,他口中的京城与刘渝所见的大不相同,并没有京城的名楼庙宇,也没有京城的名贵奇货,只有京城近期所发生的重要大事,以及朝堂之的局势变化,还有各个名门世家、名流商贾之间各种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关系。
这其中的重点就是柳家。
柳策,年逾四十有五,乃当朝一品太傅,兼内阁首辅臣,掌管着朝中大小事务,可谓是位高权重,一人之下。
柳策在五皇子沈怀逼宫之时,因为从龙之功得以起势,后又送女入宫诞下皇子日渐盛宠,连带着他这个皇亲在朝堂之渐渐走入权力中心。这些年因为皇龙体久病,甚至曾经一并病危,不得不把朝政交由内阁协理,而柳策因为宫中柳贵妇之故,在短短几年内荣升内阁首辅,将权势抓牢于掌。
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因为柳家的强势掘起,柳家旁支亲族皆是能人辈出,步入仕途,混得风声水起。
这其中便有其婿刘嘉善,吴先生曾经的爱徒,他悉心培养使之高中入仕,哪知刘嘉善忘恩负义,娶了柳策和离之女,入了柳相的门,并由柳策提拔进入国子监,逼得吴先生辞官归乡,他离开之时,刘嘉善不过是国子监正六品的司业,四年过去,如今的刘嘉善已高升为国子监祭酒,从四品的官职。
真的是完成了人生跳越式的增长。
不止柳氏族人,柳策的门生更是遍布朝野,而且他的府里又养着不少的能人谋士为他出谋划策,这些人在得遇机会之时会被柳策派出下放为官,当然这些人也会经过朝廷正经的科考,高中后会从最基层的九品官做起,一步一步往爬。
他又是一位爱才之人,会不惜千里亲自门探访能人名士,甚至请对方入朝为官。因此,柳策为大月朝举荐了不少有能之士,在朝野下颇有贤名。
看到这里萧茗不由冷笑两声,有柳策这把保护伞,就是个傻子都能考中状元吧,哪怕是个九品芝麻官也会顺风顺水的一路飙升。
柳策一生有二子三女,长子早殇,只留下一子,次子是十五年前的状元,如今沿袭了其父之路,入了翰林院为正五品的翰林学士。
不入翰林不进内阁,翰林是内阁的必经之路。
其长女嫁了世族永安候朱子,次女和离,后由柳策作主嫁了寒门学子刘嘉善,幺女便是入了宫的柳贵妃,养育着皇帝唯一的儿子二皇子。
皇后因大皇子之故多年来缠绵病榻,精神抑郁,一直闭宫不出,因此后宫诸务皆由有子的柳贵妃打理。
可见,柳氏一门有着让人高不可攀的权势。
由于时间匆匆,加之不能过于惹眼,京城的局势易风也只掌握了冰山一角,对于埋藏在深处的豪门密辛他不敢深挖。
但这些并不防碍萧茗了解的,另一边蒋四海的四海镖行也在不着痕迹的记录。
当然,易风也没有忘记石家之事,如今的石家只余下老候爷以及一位寡居的二少夫人之后,萧茗不由唏嘘,一代名将之家,把世世代代的生命都献给了边疆,最后却落得如此凄凉的结局。
她又心疼石亭玉,十六岁便要披挂阵,在现代这不过是堪堪高中的年纪,背负着使命战场,直面生死,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往前一步是人生,退后一步是黄昏。
所以,她有些明白了石亭玉身无处不见的低沉情绪,偏于年龄的成熟老气,原来这些都是经历了生与死之后才能历练出来的风骨。
他和她,都有一个孤独的童年。
所幸,她现在不孤独了,希望他也远离孤独。
一将功臣万骨枯,作为大月朝的守护神,石家付出了太多太多,希望这一次真有他想的那样,能换来大月百年安宁。
看完了这些,等到心绪平静了些许,他们又谈起了那个被萧茗扔进京城的那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