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亲王世子不也没成家,比我年长。”陈元泽小声嘟嚷,他才不管母亲心里的九曲十八弯,马上就想到了人选。洛亲王世子,经常见到的不是。
陈氏……
她三十米长的大刀呢……
你当你是谁,你能与亲王世子作比?是比家世?还是比你脸大?
陈氏出身高贵,夫君又位极人臣,身披二品诰命;这么多年来掌家理事,除了来自婆母陈老夫人在孝道上的压制让她在最初几年生活不如意之外,这些年在她的用心经营下,她生活可算顺风顺水,夫妻和顺,儿女孝顺,婆母对她也是高看一眼,在京里谁不知陈家大夫人徐氏是一等一的贤德人儿。
这个有贤名在外的高门贵妇,此刻只想在幼子面前狠狠的怒一回。
然而没有。
儿子是什么?
儿子是你怀胎十月,历经艰险,九死一生才诞下来的,是你用青春换来的宝贝,他身上流着你的血,哪怕他不上进,不努力,不奋斗;甚至是不听你的忤逆你,带给你无尽的伤痛悲欢。
你也能生生忍下来,因为这就是儿子。
好在这个儿子除了婚事上的执扭外,其他坏毛病改了不少,懂事了,上进了,学业有成,有了秀才功名,左看右看都比京里那些混吃等死的真纨绔强得不要太多。
比如柳家那位斗鸡走马的长房嫡孙。
又因着亏欠的原因,徐氏待陈元泽无限宽容。
不过几息间便把心中的那点子儿子带给她的不快给平息了下来。
夏日黄昏,傍晚的风带着热浪穿堂而过,徐氏身后的丫头手持芭蕉莲纹扇一刻不停的扇着,一上一下缓缓幽幽自带旋律,荡起的凉风驱赶着热气,也驱散了徐氏心中焦灼。
看着眼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儿子,徐氏把面前的冰镇果盘推了过去,红艳艳的西瓜和圆溜溜的紫色葡萄是陈元泽从萧家带回来的,铺在晶莹剔透的碎冰上面万般美丽,香浓的甜香在空中韵散。
萧家出口,精品又精致。
“看把你急得,满头满脑的汗,吃些果子去去暑气,你见天儿的在烈阳下跑,可别中了暑。母亲又何时不尊重你了,反倒母亲是时刻把你挂心怀,儿郎成家立业天经地义,而且你祖母年岁这般大了,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你能娶妻生子,母亲这不是着急不是,遇着了好的就总想着你。你不为母亲,也得为你祖母着想不是。”
知子莫若母,她那位婆婆可不就是儿子的软肋。
果然,陈元泽一听到祖母,神色变得犹豫起来。
一张叫亲情的牌百用不厌。
“你自小养在你祖母膝下,不得见父母颜,母亲心里一直愧疚难当,总觉得亏欠了你。殊不知你们三个都是为娘的心头宝,当年舍下你也是万分不得己;如今你长大了,母亲得擦亮眼睛,为你挑一个合你心意的人儿,不提世家贵女,才女佳人,便是农家女,只要你中意,母亲也愿意为你聘娶。”
说到最后,情到伤心处,徐氏竟捏起绢帕抺起眼睛来,她这般晓之以情,动之以礼的深情流露,显示了八九分的拳拳慈母之心。
陈元泽是谁,他不怕父亲的怒火,不怕父亲的棍棒,反倒是每次母亲这般令他无力招架,母亲不是外头那些不认识的女子任他随意反驳,纵有千言万语的拒绝理由都被堵了回去,反倒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的错处,是自己过分了。
罢了,到底是他的母亲。
最后,陈元泽只得妥协道:“任凭母亲安排,儿子走趟便是。”
徐氏心下一喜,果然这个儿子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目的达成,擦着眼露出笑颜来:“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但是陈元泽还是梗着脖子坚持:“无论家世品貌,得儿子中意才成。”
姐姐说过‘一辈子那么长,如果不能与未来妻子情投意合,那这日子也太糟糕了。’
姐姐还说过:‘婚姻是两个人的一生大事,嫁娶当慎重。既娶,就得一辈子对她好,担起丈夫的责任,若是中途异心另生欢喜,那就是渣男,令人不齿。’
萧茗的惊世之言,早已深深印刻入陈元泽这个少年郎内心。
“这是自然。”徐氏自是满口应下。她并不知自己儿心中所想,不然定会生生厥过去不可,然后极力阻止儿子再与萧茗有任何往来吧。
陈氏目的达成,自然心满意足,一个径儿的劝儿子吃着可口的瓜果,又关切的问询儿子昨日在萧家的情形,吃穿用度是否顺心如意等……
陈元泽只是淡淡的答着,并不热络,他自小被祖母养大于合川老宅,与陈氏之间生疏之感大于孺慕亲情,两人处在一起总让他有一种别扭之感,草草几句陈元泽站了起来,行礼告退。
“儿子回来还未去与祖母请安,先告退了。”
“去吧!你祖母这些日子苦夏,心绪不佳,你多陪陪她。”徐氏注视着儿子英俊不风的身影远去,再低头看着面前的果子,幽幽叹息。
到底不是养在自己膝下的啊!
拈了一颗紫葡萄放入口中,香甜的气息瞬间占据了整个味蕾,果子是陈元泽从萧家带回来的,一如既往的美味。
市面难寻,即使是宫里赏赐下来的贡果,也不及此。
想到萧家,陈氏眸色又暗了暗,她的儿子啊!不过问他外放在外的长兄,亦不关心他出嫁在外的嫡姐,反倒把萧茗放在第一位,姐姐长,姐姐短的,这让她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萧家到底是成了徐氏心底的意难平了。
这一门亲事她一定要尽力促成才是。
至于愿意为儿子聘农家女?在徐氏看来完全是为了打动儿子的权益之计;作为母亲,怎么能不为儿子的前途负责。
“把八少爷带回来的蔬果给各房分分,尤其是老夫人的院子里,多送些去,还有去告诉总管事,让他提前去萧家订购今年的果子酒与罐头,份例比较去年多两倍。”陈氏低声吩咐着。
生活啊!总是这样令人无可奈何。奈何不了,还得时时陪着笑脸。
旁边立着的淡粉纱裙的大丫头恭身应是,笑着去传话了。
俏丽的丫头出去了,又有一青衣小婢进来回事,停在门边曲事行礼,口中道:“大夫人,徐国公府的赵嬷嬷来了。”
徐氏听得一顿,看了一眼天空,乌金西沉,天边晚霞消散,大地慢慢进入黑暗。陈府内亭院中,抚廊下,经有手脚麻利丫环婆子们在点挂灯笼,光束映照着院中的青石路。
徐氏站了起来,紧了紧手中的丝绢,快步迎了出去。
“快些迎进来。”
不多时,人便被人请了进来,徐氏亲自将人迎进了屋,脸上重新扬起笑脸,语气亲切:“这么晚了,什么事劳得你亲自跑一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