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的灯光柔和明亮,照得许清知一张白净的脸上神情越发的严肃。
苏慈意表示,“只要许小姐愿意说,我就洗耳恭听。”
许清知扯着唇,露出了一抹苍白的笑,“等涟漪把我的病历档案转交给你以后,你就会知道,我的病治不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着破碎的悲凉,“但是……其实也并非治不好。”
苏慈意静静地听着。
许清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勇气才说出了口。
“只是目前有人不想我的病好罢了,而放眼帝都,暂时也找不到能治好我的人。不知道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苏慈意沉默了片刻,斟酌着字句道:“你是帝都许家的大小姐,有谁敢和你作对?”
而且还得有那个能力与她作对才行。
许清知垂下眸子,悄然敛去了自己眼底的讽刺,道:“这些你就别多问了,知道太多对你来说也是一种危险。”
“……”
苏慈意闻言,忽然觉得,许家的水也不浅。
她没再多问,而是话锋一转,“许小姐,您直说吧,想要我为您做些什么。”
许清知缩了缩瞳孔,没料到苏慈意会如此直白,随即便赞赏地多看了苏慈意一眼。
“施菇医师,你很聪明,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对话。”
她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也不拐弯抹角了。
“实不相瞒,我戴着的这串玉珠手链里含着特配的药材,只要戴着就可以让我安神,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我头痛和神经衰弱的毛病。”
“它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比那些我成日吃的药还要管用。最近我发现它的作用不那么明显了,送去检测后的结果是药效挥发得差不多了,只能重新再配。”
许清知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里面密封着一颗玉珠。
她将这个小密封袋放到了苏慈意的面前,最后说道:“我想请你帮我查清楚这玉珠里的都是些什么药,然后再按照同样的配方再给我配一条手链。”
这颗玉珠正是从她手上戴着的那串手链上摘下来的。
苏慈意接过许清知递来的这枚玉珠。
指尖捻过,隔着密封的小袋子都依然能摸得出来玉珠温润圆滑的手感。
毕竟这玉珠还是她当初精挑细选过的。
没想到今日又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到了她的手中。
看着这提前就拆下来的玉珠,苏慈意明白,许清知这是早有准备。
苏慈意抬了抬眸,不着痕迹地在许清知的脸上扫过一眼。
或许……
许清知能找上她来也并非偶然。
苏慈意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珠,抬起头来,眼神渐深。
“许小姐,你也知道我是新来的医师,而你让我做的这件事情不在我服务范围之内,你这个忙……我不太敢帮。”
她说得晦涩不明。
许清知怔了怔,没有想过苏慈意会出言婉拒。
一个孤身敢跟大半个善仁堂叫板的人,怎么会不敢呢?
她不是听不出来苏慈意的意思,却也怕苏慈意真的就不愿意帮了。
当即多了几分慌乱,“施菇医师,你放心,我会为你做好保密工作,也不会让你白白帮我,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苏慈意等的就是许清知的这句话。
但她却摇了摇头,说:“我不要钱。”
“那……”许清知眉心忧虑,试探性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苏慈意定定地瞧着她,缓慢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作为交换,我想要你许诺我一个人情。”
一个许家大小姐的人情,可是能做很多事情的。
许清知抿着唇瓣,细细地打量了苏慈意一眼。
她很惊叹于为何一个看上去像农村出来的施菇居然会有如此野心。
且……
苏慈意看上去还那么从容镇定,连她都要跟随着苏慈意的节奏走。
许清知转而轻叹了一声。
“好。”
她答应下了。
苏慈意勾了勾唇,抬手收起了那枚玉珠,“三天内我会将药配好,许小姐,谢谢你信任我。”
许清知点了点头,道:“希望你能不负我的期望吧。”
苏慈意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来,“一定。”
毕竟没人比她更清楚这玉珠里的成分了。
二人结束了谈话,双双出了休息室。
苏慈意客气地送走了许清知以后,转身就前往医疗室,准备为秦肖进行施针。
她到医疗室的时候,张小语也推着秦肖刚到。
这一次,张小语罕见地对苏慈意露出了一抹笑容。
倒让苏慈意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一切还是按照流程进行。
等到结束施针以后,秦肖穿好了外套,这才对苏慈意认真地道:“善仁堂推文号的内容我们都看到了,之前是我们误会施医师了,要跟您道个歉才是。”
张小语也难得的露出一抹略显窘迫和歉疚的表情,对苏慈意说道:“不好意思,之前一直对你态度很差,是我的不是。”
苏慈意收好了自己施针的工具,对这些事情倒是不甚在意。
她朝他们点了点头,“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只要知道该被找麻烦的人不是我就好了,至于后续的疗治,你们也可以申请换回以前的羌医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秦肖以前一直都是在羌投曹那里疗治的。
谁知她这么说完以后,秦肖淡笑地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这几次你为我施针后我都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反而更希望你能一直为我继续后续的疗治。”
张小语也说道:“施医师放心,那个叫做阿娟的员工我们也不会轻易放过的,之前误会了你,我挺内疚的,这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意,请你收下。”
张小语说着,忽然就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红包递给苏慈意。
那红包极厚,是塞满到极限的程度。
苏慈意挑了挑眉,摆了摆手,“不用,我没放在心上,你们也不用放在心上。”
她不想收这个钱,所以也不接,只是收起了自己的东西就想往外走。
但是张小语却连忙拦住苏慈意,憋红了脸,仍是执着地想要将红包塞给苏慈意,“你就收下吧,如果你不收下的话我也于心难安。”
旁边,坐在轮椅上的秦肖也笑着说道:“施医师,你别见怪,我妻子就是这样,她虽然有的时候冲动了点,但是也是是非分明的。”
“她也是因为太过担心我所以才会误会了你,这一次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收下红包,就当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苏慈意闻言,只觉得棘手。
她看着面前那鼓囊囊的红包,叹了口气,还是没有接过来,而是说道:“你们只要向善仁堂支付疗治的疗治费就好,我也没有额外收红包的习惯。”
“钱你们还是拿回去吧,有机会请我一起吃顿便饭就好。”
苏慈意说完,把那红包给推了回去。
张小语拿着红包,就跟拿着烫手的山芋似的。
她求救般地看向秦肖。
秦肖朝她点了点头。
如此,张小语才不太甘心地把红包给收了起来,说:“好吧,那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今天晚上就一起吃顿饭吧,我也想好好向你赔礼道歉。”
“……”
苏慈意忍不住嘴角一抽。
这张小语还真会趁热打铁的。
这下,苏慈意也不好再推辞,只好妥协地答应下来,“好。我还有事情要先走一步,有什么问题就电话联系吧,我们晚上再见。”
“好。”张小语点点头。
她推着秦肖,一起和苏慈意来到善仁堂的大门口。
和秦肖目送着苏慈意打车离开后,张小语这才推着秦肖往自家的保姆车走去。
秦肖最近的气色已经红润了许多,不再那么苍白,整个人看上去也有生气了不少。
“怎么样?”他温和地笑问着张小语。
张小语一边推着他走,一边思索了一会儿,回答他,“我现在觉得施菇更不像那个人了。”
“何出此言?”
张小语不假思索,“你不觉得她们两个人的性格都大庭相径吗?形式作风都完全不一样。”
秦肖认同地点了点头,“这倒确实。”
不过,张小语随后又补充道:“但是我现在觉得你说的也没错,这个施菇的确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说着,她还嘀咕了一句:“听善仁堂里的人说,她就是农村里出来的小丫头。”
“虽然看着打扮得很普通,但是我看她这作派,是很多大家族的千金都难以企及的。”
秦肖闻言,宠溺地笑了起来,接了一句:“就比如你这个大家族千金,都到中年了还任性娇蛮。”
他打趣着,张小语娇嗔一声,“哼,我才不是中年,我永远十八好吧。”
“好好好……”
二人笑闹着上了车,看上去恩爱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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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慈意离开善仁堂以后,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里,泡进了书房中办公。
现在一切都在步入正轨,等她手下那些公司渐渐羽翼丰满以后,她就要着手开始进行融合。
到时候就是一番大动作了。
她只给自己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她必须以佼佼者的身份跻身上流社会。
这么短的时间要完成那么庞大的指标,可以说这个目标难的几近变态。
就在苏慈意忙于工作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苏慈意接起电话,一边继续手中的事情,一边按下了免提。
“什么事?”
电话那头连忙道:“小姐,我们已经顺着那个杀手查到是谁雇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