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慈意放开许清知的手,脸色微冷。
“你最近都做了些什么?是还在宋义盛那里疗治么?药呢?还是吃着以前的药?”
她接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许清知有几分无所适从,收回了自己的胳膊,闷声答道:“我还是在善仁堂那里疗治。”
“只不过现在为我疗治的人换成了宋涟漪,也换了新的药。”
许清知扯唇,眼底散着一缕悲楚,“疗程和药是有问题的,对吧?”
苏慈意拧着眉,语调无端的就染上冷意,“你既然知道有问题,为什么还任由他们这么糟践你的身体?”
“……我没有选择。”许清知敛下眸子。
她那毫无血色的唇轻轻颤抖着,往日里那高傲清冷的模样已经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破碎的脆弱。
许清知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确实脆弱,就连苏慈意之前亲自为她配的玉珠手链都已经对她起不到作用了。
苏慈意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她只觉得堵得慌。
想到自己之前交给苏紫柔的药,苏慈意问道:“所以苏紫柔换了你的药你也没有吃,对吗?”
许清知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看向苏慈意,“你怎么知道她换了我的药……”
苏慈意瞥了她一眼,“因为那药是我给的。”
在许清知越来越震惊的眼神下,苏慈意继续说道:“苏紫柔以为那药是加速摧残你身体的慢性毒药,所以没有起疑,但凡你有吃那些药,你的身体也就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不知道……”许清知声线不稳,眼眶红得厉害,“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苏慈意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昔日的许清知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只不过去了a城一小段时间,一回来她就变成这幅模样。
看来她得让人好好查查许家这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了。
“我答应了你外公,会让人治好你的病,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善仁堂里自然会有人找上你,你只需要配合就好。”
“另外,苏紫柔换给你的那些药你可以放心吃,对你的身体没有害处。”
许清知唇瓣动了动,“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苏慈意坦然接受她的这声谢,没有多说什么。
与其说是这在帮许清知,不如说是她在继续完成妈妈没有做完的事情。
许清知的病妈妈没有治好,那就由她来治好。
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
苏慈意本想走,她还要赶去善仁堂一趟。
但是一想到苏紫柔的那个私生女,还有自己内心的那些猜测,她的眼底不禁浮现出沉沉的一层暗色。
苏慈意屈指在桌面敲了敲,“有些事情我还想问一下你。”
许清知:“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苏慈意也没有客气,“我想知道关于你那个私生女妹妹的事情。”
她说话间清清冷冷的样子,不带丝毫情绪,就像深夜中的浓雾一般,让人看不真切。
许清知再度一震,看向苏慈意的眼神都不由得带上了一抹复杂,“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有个妹妹的?”
这件事情总不可能是苏紫柔说出去的。
没有人比许清知更清楚苏紫柔有多么护着她那个女儿。
再加上还有潭家一直在盯着,苏紫柔只恨不得能把那个私生女藏得再严实点。
许清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苏慈意远比她想象中的不简单得多……
她先前,真是太低估苏慈意了……
苏慈意表情匮乏,气定神闲:“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要告诉我你说,或者不说就好。”
“……”许清知抿了抿唇,压下心头那些莫名焦虑的情绪,道:“我说。”
想起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许清知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恨意更多还是无力感更多。
她垂下眸子,将自己眼中那些暗色遮蔽起来,“她叫许泱泱,我跟她,一年里也不会见上几次面。”
“说来可笑,外人只知道我是许家众星捧月的千金大小姐,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许家里,有着专门的一栋楼和一个大花园是我进不去的。”
“许泱泱从小就被养在那里,她体弱多病,那里面有专门看护她的医疗团队,她也很少出来……”
“我对她,并不是很了解。”
许清知记忆中的许泱泱总是一脸纯真无邪的笑意。
她每次看见自己都会很开心地叫着自己姐姐。
许泱泱阳光,活泼,可爱,俏皮。
和性子孤傲清冷的她完全是两个极端。
可不管怎么样,许清知都很难对许泱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产生好感。
二人即使有机会碰面,许清知也一直都和她保持着疏远的距离。
更何况,她每次见许泱泱的时候,都会和许家赢闹得不快。
想到那些不愉快的糟心事,许清知脸上的冷意更多了几分。
苏慈意将她那些细微的神情变化都收入眼底。
“那你就说说你跟她之间的纠葛就好。”
“纠葛?”许清知低声喃喃着这两个字。
非要说的话,她跟许泱泱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
倒是因为许泱泱和许家赢有着不少冲突。
涉及到家族秘辛,许清知不免多了几分犹豫。
不过这几分犹豫很快又被打消。
坐在她面前的可是苏慈意,许家的丑闻苏慈意知道得还少吗?
许清知稍一斟酌便说道:“我的身体,并非传言中那样一生下来就很差。”
“是因为许泱泱的身体差,所以……后来我就中了毒,身体就这么一直半好不好的。”.
“另外,许泱泱的肾功能不好,前阵子又犯病了,所以他们想让我把肾换给许泱泱。”
听到这里,苏慈意再也忍不住地冷笑起来。
她的声音寒若冰霜,每个字都含着浓浓的嘲讽,“然后你拒绝了他们换肾的要求,他们就又把你的身体给搞垮,是这样吗?”
许清知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是。”
在这一刻,苏慈意想一味毒将许家其他人全部毒死的冲动都有了。
不用想她都知道,这桩桩件件的事情背后的主使人是苏紫柔,再由苏紫柔去跟许家赢吹枕边风,最后由许家赢口中吐出来。
真的就有人恶毒到自己的孩子身体不好,就也要让别人的孩子身体也不好。
甚至……许清知是被当做许泱泱的备用的器官库。
一个私生女都已经如此欺到原配之女的头上,她们真敢。
“这些你一直都知道?”她反问。
许清知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小时候我一直以为我身体不好是天生的。”
“也就是这两年,我发觉善仁堂有点不对劲,想要换一个地方疗治,却被拒绝。许家防得很严,在我的病上,从上到下都是他们的人掌控着。”
“不过换肾脏这件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苏慈意杏眸暗了暗。
难怪。
遭受如此打击,许清知的心理怕是已经濒临崩溃边缘了。
“就没想过反抗吗?”苏慈意压下自己胸口处翻涌的酸涩,低低地问。
这个问题一出,许清知忽然抬起头来。
她看着苏慈意,目光幽幽,像是在透过她看别的人一般,眼底带着一抹隐晦的歉疚和自责。
“我试过啊……但是没用,除了把更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以外,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既然如此,倒不如就让她一个人承受。
反正,她也就是烂命一条罢了。
苏慈意的心脏狠狠紧了紧。
她听懂了许清知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忍了又忍,苏慈意才将自己那几乎马上就要冲到嘴边的问题咽了回去。
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以许清知目前的状态,她很有可能再次将许清知吓到。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死死紧绷着,苏慈意沉着眸,好半晌才道:“许清知,你要明白a城还有人在等你,如果你就这么自暴自弃下去,等你把自己这条命作践没了以后,你试想潭家会如何?”
“你外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和许家斗个你死我活,最后两败俱伤,这是你想看到的么?”
“为什么要便宜恶人在这个世界上理直气壮地好好活着,却惩罚自己为他们犯下的恶所买单?”
“怎么,我以前认识的那个许清知,死了?”
苏慈意的口吻很不客气,所说的话更是如刀片一般凌厉得剜人心脏。
许清知怔了怔,眼中浮现出几缕迷茫。
是啊,以前的那个她去哪了?
只不过是认破了许家赢和苏紫柔更丑恶的嘴脸,发现了更深层的真相,她就已经被吓破了胆吗?
许清知长长的睫毛止不住的颤着,“可是,可是我应该怎么做?”
苏慈意目光对上她的,逐字逐句地道:“按我说的做,你信我么?”
许清知咬着下唇,那张苍白的脸上环绕着说不清是喜还是悲的波光。
她忽然就有些激动地看着苏慈意:“你呢?你这么帮我,图什么呢?”
“受人之托而已。”苏慈意说得不清不楚。
许清知就自动认为她是受了潭拓海的托付。
她轻吐出一口气,眼中闪过挣扎,“可如果……还是失败了呢?你可能也会因此搭上你的一切,这值得吗?”
戚有容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大。
现在又是苏慈意……
她可是容姨的女儿啊。
她怎么能害完了容姨又害苏慈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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