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非要等着四大家族的人过来,就是想看看这四大家族对于善仁堂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尤其是许家。
直觉告诉苏慈意,许家绝对和善仁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且……
苏慈意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和江承宴坦白自己“施菇”的这个身份。
否则每次偶遇到时都会让苏慈意有种怪异的感觉。
就像现在,她总觉得那个男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带着一点戏谑,那双锐利的鹰眸好像轻而易举地就能将她看穿。
这种感觉实在不太好。
此刻。
江承宴倚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下巴处摩挲着,那双深寂的眸中看不见丝毫情绪。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答案。
就连许清知也轻蹙着眉头看了江承宴一眼,眉尖处有着点点忧色。
她今天特地过来是因为施菇。
私心里,许清知还是想护着施菇。
但她也没想到江承宴会来,更拿捏不准江承宴的意思。
若江承宴偏帮着宋义盛父女,她能做的就更少了。
这种诡异的僵滞气氛持续了良久。
等到众人心中都没了底的时候,江承宴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许小姐怎么看?”
忽然被点到名的许清知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见众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许清知思忖半秒,道:“我和施菇医师有着一段时间的接触,我个人认为施菇医师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大闹善仁堂的人,不如就先听听施菇怎么说吧。”
她话音刚落,宋义盛和宋涟漪就已经死死地盯住了她。
苏慈意微微讶异地挑了挑眉,也没想到许清知居然会袒护自己。
毕竟自从先前的多次不欢而散后,“施菇”和许清知关系就冷淡了许久。
宋义盛冷哼了一声,目光阴鸷,“依清知小姐的意思,就是是我善仁堂对不起施菇,这才引发了施菇回来大闹吗?”
他今天连番遭受羞辱,现在满肚子都是怒火,字里行间都是咄咄逼人:“恕我冒昧,敢问清知小姐真的可以代表许家吗?许总昨日还与我联系,说改天就来善仁堂看看清知小姐的疗治情况。”
许清知的手捏紧了紧,脸色瞬时苍白了几分。
宋义盛这是已经把许家赢搬出来压她了。
宋义盛见许清知不说话,得意地冷笑了一声,终于有了找回面子的感觉,莫名就有了几分底气。
再怎么说,他也是有许家当靠山的。
“江总,多谢你们看在大堂主的面子上亲自过来处理这等小事,依我看,不如就由你们押下施菇,让她赔偿善仁堂里那些被毒倒的医师一笔费用,再让她把我身上的毒解了,最后直接将她赶出帝都吧。”
宋义盛说着,拂了一把衣袖,又挂起来那张慈悲仁善的面孔,“闹了这么久,我也不想跟她一个小丫头计较了,希望我的宽容能换这个小丫头的一点良知。”
“……”
苏慈意:“……有病。”
她这会儿是真的怀疑宋义盛到底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入戏太深导致走火入魔烧坏了哪根筋。
怎么说出来的话就这么让人想笑呢?
整个帝都恐怕都找不到比这对父女两个脸皮更厚的人了。
苏慈意骂出的声音不算小也不算大,但足以让在场的众人听到。
“呵。”
一声低醇磁性的嗤笑传来。
只见江承宴的唇角翘起没有温度的弧度,手指有一下没有一下地敲打着膝盖骨,眼神浅薄却深沉得晦暗。
他这幅样子,看得众人暗暗心惊。
所以……这尊大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江承宴进门这么久以来,这个一身清贵气势的男人就没有明确地表明态度。
谁也不敢妄自揣测。
宋义盛愠怒地盯着苏慈意,憋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没教养的野丫头,谅你也猖狂不了多久,我不和你一般计较!”
说罢,宋义盛又看向了江承宴,“江总,我的提议没有问题吧?要是没问题的话……”
他刚想说要是没问题那就这么实施了。
可后半句话还堵在嗓子眼里没来得及吐出来,就被江承宴一个冷眼扫得又咽了回去。
“我说没问题了么?”
“这……”宋义盛顿时愣在了原地。
宋涟漪也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连忙上前说道:“承宴,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江承宴不是来为她出头的吗?
男人目光森冷地睨了一眼宋涟漪,嗓音冷得彻骨,“谁允许你这么叫我?”
宋涟漪哽住,脸色一下子就涨得通红。
她忍不住环顾了一圈四周,见所有人都好像在看笑话一样地看着自己,眼眶里马上就蓄上了泪水,“我,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事到如今,宋涟漪也不敢再说错一句话。
她只能咬着下唇,小声啜泣着,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江总,我不明白,明明做错事情的是施菇……善仁堂都被她闹成这样了,如果是大堂主伯伯在的话,恐怕也无法接受善仁堂里还有个她这样的毒瘤在,您为什么还不惩罚她?”
明明他们请来江承宴就是为了来给善仁堂撑腰,借江承宴的手除掉施菇,再以此让善仁堂在帝都的地位更上一层楼,怎么现在情况反过来了?
他们请来的人竟然帮着施菇!
宋涟漪心里恨得滴血,她原以为江承宴是特地为她而来的!
在场的人,包括苏慈意自己,都没有想到局势发生了这样的转变。
江承宴抬了抬眸,眼里有着寒霜,刀削斧凿的面孔轮廓硬朗,逐渐浮现出层层不容置疑的威严冷肃,“所以呢?”
“大堂主在么?还是说,你宋义盛是大堂主?”
他锐利的视线直逼宋义盛。
宋义盛大惊失色,连忙就一个弯腰,态度空前的谦卑,“不敢不敢!江总误会了,我和涟漪都没有这个意思。”
他们现在才反应过来,先前自己一口一个大堂主,试图以大堂主的名义来压江承宴是多么愚蠢的做法。
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惹着了这个喜怒无常的煞神。
苏慈意本来蹙起的眉头又松开了。
方才她恍然间还以为江承宴是为了帮她。
原来只是因为他的权威受到了挑衅而已……
是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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