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脸色微变,眉目之间轻染诡异之色,利剑般的目光紧盯着万贵。
万贵正好对上楚煜的眸子,骇人的目光让他忍不住身子一哆嗦。
苏幼宁明显感受到身后的楚煜散发出可怖的气息。
万桂全皱眉,尖声呵斥道。
“该打!”
“咱家是如何教导的?岂敢冒犯煜王殿下?”
万桂全虽然指责着万贵,可那一双顶着一抹嫣红的细长双眼却直直地看着楚煜。
见他沉着脸,丝毫不松口,万桂全这才用悠长的声调喝道。
“贵儿,煜王殿下宽厚不责罚你,你就自行掌嘴吧!”
万贵一听,苦着脸立刻躬身下来。
扬起手重重朝自己脸上扇过去,那张略微惨白的脸瞬间红肿起来,这个时候他倒是清楚了,楚煜若是不开口这顿打是停不下来的!
楚煜双手搁在轮椅两侧,两只骨节分明的手自然垂落在小腹处,看着万贵不停掌嘴,嘴角隐隐渗出一丝血迹,这才慵懒地抬起一只手撑着侧脸,而后慢条斯理地开口。
“罢了,你们主子要恭贺本殿大婚之喜,若是出了血光岂不是与你家主子背道而驰。”
万贵这才停下扇自己耳光的手,可脸上火辣辣的疼让他不敢再抬眸看楚煜,只能躬身道。
“奴才多谢煜王殿下!”
周围看热闹的人站得老远。
京都三殿下楚煜,东厂督公万桂全,都是京都权贵们轻易不敢惹的人,就这么在大街上撞见还真是好戏不断。
万桂全看了许久,收回目光,依旧是那个慢悠悠的调子。
“三殿下说的是,大婚之喜咱家是该恭贺。”
片刻后,一只略有些苍老的手伸出轿外,万贵连忙低头将万桂全扶了下来。
万桂全一身绯色蟒袍,头顶是黑色巧士冠,腰间是镶了玉佩的黑色腰带,穿的是镶了玉坠子的黑色官靴,缓缓朝着苏幼宁这边走来。
苏幼宁坐在马车里,看着万桂全,心中有一瞬间想要上前问个清楚,为何要陷害那些无辜忠臣。
最终理智战胜鲁莽,苏幼宁柔弱无骨的小手紧紧攥着马车边。
她下意识自问到,若这一世她的敌人是眼前这个万桂全,她能有几分把握在他手下护住苏府?
“东厂万桂全恭贺煜王殿下与煜王妃大婚之喜!”
万桂全尖细的嗓音打断了苏幼宁的思绪,看向万桂全时,只见他微微俯身施礼。
这一幕在南朝着实罕见!
在场众人从来只听万桂全的行事狠辣和不择手段,哪里见过他躬身给别人行礼的场面。
楚煜停了几秒,才悠然放下撑着侧脸的手,缓缓抬起,语气诡冷。
“多谢万公公,起来吧。”
万桂全极力隐忍,可下一秒抬头时仍旧噙着一丝笑,似乎没有丝毫不悦。
“只是万公公空手道贺,实在是不妥吧!”
没等万桂全开口,楚煜冷不丁又是一句话蹦了出来,像是随意又像是刻意质问。
万桂全脸上带着笑,手上却开始蓄力,恨不能一掌劈过去,将楚煜劈个粉碎。
闹市之上,万桂全还是落了下风,握住蓄力的手将它消散在掌心,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咱家刚刚入京,殿下这么说便是有意为难咱家了。”
楚煜轻笑出声,垂眸看了看扬起来的白玉扳指,眉心一蹙像是随意质问道。
“万公公直言本殿挡了你们的路,要说为难还得是万公公为难本殿这个瘸子吧!”
万桂全听到这里。
“啪!”
反手一巴掌重重甩在了万贵的脸上。
“糊涂东西,马车都未看清楚就信口开河,还不赶快让道让煜王殿下过去。”
万贵哭丧着脸,这一掌清脆无比,显然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刚刚嘴里的血咽了下去后此刻像又被打伤了,鲜血止不住的顺着嘴角流下来。
他连连往后去,摆手吩咐驾马车的人把马车挪到道路边上。
万桂全拱手,带着笑道。
“咱家管教不严让殿下看笑话了,请殿下与王妃先行。”
楚煜看着前面空出来的一条宽阔大道,轻笑了出来,抬手冷声道。
“泽兰,我们走!”
泽兰领命,上前将轿帘放了下来,翻身上马,带着架着马车的车夫及身后的护卫从万桂全身边昂首走过。
看着一行人逐渐远去,万贵捂着被打的脸上前道。
“干爹,那个楚煜”
万桂全冷脸瞪了回去,教训道。
“不知死活!”
“刚才一顿打还没吃到教训还敢妄言?咱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多跟你三个哥哥学学,少在外面给咱家惹麻烦!”
万贵苦着一张脸。
“是!”
万桂全一甩手,上了马车后,万贵连忙上去拉下轿帘。
“回东厂!”
马车里的万桂全冷声吩咐,万贵隔着帘子都能感受到自家督公的怒意,连忙挥手。
“督公大人起轿,闲人避让!”
马车里的苏幼宁心情还未平复。
她不明白楚煜为何偏要惹那个万桂全,如今陆皇后在他手里吃了几次憋,再树个敌煜王府岂不是更难了。
眼看着马车转了一圈快要到煜王府了,苏幼宁没忍住问他。
“殿下,您是与那位万公公有什么仇怨吗?”
楚煜微微一怔,玩味似的看着苏幼宁,唇角带着一丝讥诮。
“王妃这是担心本殿安危?还是怕树敌太多你在煜王府也不够安全?”
苏幼宁语塞。
还用问?当然是担心她自己的?
“妾自然是担忧殿下安危。”
楚煜冷哼一声,他自然不相信苏幼宁这般托词。
想来是沈墨离的话让苏幼宁对东厂有了疑心。
恰好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苏幼宁见楚煜又有些不悦连忙先下马车。
泽兰送楚煜回主院,刚进主院他忍不住开口。
“主子,今日在大街上您这般打了万桂全的脸,以后出行咱们可要小心了。”
楚煜脸色阴郁,并未开口。
如今形势成熟,他就是要不断逼着那些人尽快动手!
楚煜隐忍十数年,虽说不理政事,可仗着皇上的偏爱也做了些让人望而生畏的事,那些人也在暗中用一些阴招,因为他对那些阴招的忍让让那些人对他活着也没多大忌讳。
如今楚煜一改往日在这些人面前隐忍的模样,目的就是要他们自乱阵脚,有些人过于谨慎也只有在慌乱之下才能出乱子。
他不能再等了!
泽兰将楚煜送回厢房后,出门正好碰上疾步匆匆而来的刘管家。
刘管家皱眉,上前恭敬禀道。
“泽兰大人,府外有人求见煜王殿下。”
泽兰问。
“谁?”
刘管家答。
“四殿下楚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