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局梅勒回到车上,将装满银票的皮箱放好,出声道:“明天派人去东方钱庄取钱,调一组人员核查一下数目,再把规费发给兄弟们。”
“yes,sir。”
司机答道。
消防署哥文坐在车里,整理好衣服,叹出口气:“明早同下边的伙计说,钱要比上个月晚一天发。
“明白。”
副署长点头。
第二天,早上。
杜益华却提着皮箱回到办公室,将两位海关副长,四位助理关长,六名总监督叫进办公室,当着众人的面前把银票一把捞出箱子,洒落在桌面上:“各位,把钱给伙计们发下去吧。”
在座海关高层望着银票,齐齐脸色一愣,副关长“明世觉”身穿制服,不可思议的问道:“杜sir,这些就是规费?”
“往后警队发来的规费都是银票,我们再拿着银票去钱庄兑换。”杜益华阴沉着脸,毫不遮掩的道:“海关势弱被欺负,警队说的算!”
明世觉出言咒骂:“他妈的,上回警队叫我们交人,我们就交,现在警队发钱,还给我们发纸,东方钱庄有发钞牌照吗!”
“拿银票给我们当钱用?”
余下的助理关长、总监督等高层,心里都很是不悦。
杜益华无奈的道:“形势比人强,我们同警队根本没有叫板的资格,这些钱是我一张张捡回来的,你们不要,将来的规费都没有了。”
助理关长岳仕礼皱眉紧蹙,出声问道:“这是警队说的话!”
“对!”
杜益华坦然道:“警队高层可能都在东方钱庄里有股份,借机拿我们的钱作资金,把我们当凯子削喽。按照警队的意思办,钱庄没问题的时候,银票兑取自然都OK。”
“钱庄经营一旦出问题,一辈子辛苦钱全都会打水漂,老板可以分分钟跑路。”
明世觉冷笑:“警队高层在经营出现危险前,可以提前收到消息,快速兑出银票,我们海关可以吗?”
“杜sir,不能让警队这样做!”
杜益华见着海关高层达成一致,心里微微有些满意。说实话,海关署内也不是铁盘一块,两位副长虽然都听他的,但自助理关长以下,分成三四个派系,没有一件影响到整个海关署利益的大事,真的很难把兄弟们拧成一股绳。但现在海关署既然决定同仇敌忾,那么便有同警队掰手腕的资格。
“形势比人强,海关署如果一直都受工商署监管,在行政级别比警队低一级,海关署就永远抬不起头。”杜益华心中明白,一个部门在级别上的差距是根源,在海关署不提升职级的情况下,永远都不可能真正与警队平起平坐。不是海关署有多少人,多少船,多少条枪,是警务处长能直接面见总督,海关署却只能向工商署长报告,有什么决议向工商署汇报,再由工商署向总督府申请。
这中间仅仅多隔一层,便多出众多的势力纠缠,利益纠葛,导致水警署十分弱势,上不了台面!
要上台面要有身份!
杜益华嘴上却道:“我同坚sir谈过,但你们也知道,坚sir是军人出身,脾气火爆,一言不合就是打,根本没有谈的可能。”
明世觉与另一位副长赵敦贤对视一眼,出声道:“为什么要警队同意?码头缉私本身便是海关署的职责,如果什么都听警队的,让警队直接管理海关署,把海关与水警区合并就OK了。”
“我们把码头商船交给警队管,是为了方便收钱,给警队面子。既然警队不给我们面子,让我们收不到钱,那为什么要把缉私的权力让给他们?”
这一点说到关键。
这两个部门的职能不同,权力不同,是海关安身立命的本钱。
杜益华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自己收钱!”
明世觉十分强硬,果断道:“把警队甩开,不按警队的规矩玩,我们海关自己收钱,收到的就是真金白银,说不定还能收到更多。”
这时海关署的高层互相对视,全都大为心动。
每个组织里有鹰派、鸽派。
往往鹰派对外强硬,愿意舍弃一定利益,冒险搏得更大利益,而鸽派则走绥靖政策,以保持现状,维持利益为方向。这两派人马无对错之分,有时候一个组织想抓住机遇,便必须使用鹰派,有时候面对历史危机,又必须采取绥靖政策。一个健康的组织,会在适时的时候推合适的势力上马,如当政者态度违逆历史潮流,该组织则将产生重大损失,乃至彻底覆灭!
海关署历来是鸽派把握大权,当在集体利益受到冲突的时候,众人都不自觉倒向鹰派,想要冒险一试。杜益华却提醒道:“警队定下的规费秩序,决不允许有人轻易破坏,当初把缉私权交出去容易,想要收回来可就难了。”
明世觉当即嗅到政治机会,再度说道:“杜sir,现在不把缉私权收回来,将来银票全部打水漂,兄弟们会吃了我们!”
“收益伴随着风险,要拿回属于我们的权力,不可能一点风险都不冒。警队有的,我们全都有,而且坚sir是在岸上打赢麦景陶,在水上能打我们吗?”
“我在水上缉私,他奈我何?”
杜益华转过视线,目光深邃的望向明世觉,深知这位副关长想借本次事件,积累一波政治声望,为下一步擢升作积累。但精明的政治家要懂得用人,看破不戳破,当即颔首道:“收回水船规费的事,谁来办?”
几位海关高层齐齐把目光转向明世觉,明世觉也理所当然的向前一步,立正敬礼:“杜sir,交给我来!”
“好!”
杜益华轻轻点头,拍拍他肩头,勉励道:“明sir,海关署究竟能不能站起来,就靠伱来打这一战了!”
聪明人都绝不会把自身置于险地,有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有了身份再到一线去打擂台就太傻了。推一个想上位的二把手去扛火力,无疑是一个聪明而狡猾的办法。
“yes,sir!”明世觉立正敬礼,大声吼道。
一周后。
利源东街。
何定贤、楚韵楠二人坐在餐桌旁,楚伟南坐在对面,关切的道:“阿楠,身体恢复的怎样?”
楚韵楠原本身材极佳,但在怀孕后胖了一圈,端庄大方的长相,少了两分美艳,添了三分贵气。而且比原先丰满很多,给人一种亲近善良的印象。
她就算是刚刚生完孩子,一样很注重打扮,举止优雅。
只见,楚韵楠端着汤碗,一勺一勺舀着鲫鱼汤,轻启红唇,答道:“放心吧,老爸,家里五六个人围着我一个转,能有什么不好的?”
“嗯。”
楚伟南满意的点点头,出声道:“那就好。”
“阿贤。”
他又喊了何定贤。
何定贤投去目光:“老豆,怎么了。”
“云咸街的别墅已经修好,正在装修阶段,等到孩子过完周岁便可以搬进去住。”楚伟南当初给的大宅子,现在对于何定贤已经不算什么,但好歹是一份家业,将来光凭地段都值几千万。
何定贤旋即点头:“知道了,老豆。”
“装修方面,我会让设计师同你对接。”楚伟南道。
何定贤笑了一声:“给韵楠看吧,韵楠钟意就好。”
楚伟南点了点头:“也好,对了,小宝贝叫什么名字?”
楚会长聊到这里,放下碗筷,起身在女佣手中接过襁褓,面容慈祥的逗弄起小孩。楚韵楠则是笑道:“叫作建华,何建华!”
“何建华?”楚会长琢磨了一阵,出声道:“名是个好名,但适不适合港岛的风水,孩子的命数,需要找大师算一算,我认识一个很有名的大师,在黄大仙庙.”
楚韵楠婉言回绝道:“老豆,算过啦。”
“大师将建华的名字正和时运,又和八字,最契合港岛的风水。以孩子的命盘来看,在内地叫建华还不如在港岛,生在港岛有画龙点睛之效。”
楚伟南思索着道:“这样吗?”
何定贤瞥了楚韵楠一眼,心想老婆瞎扯的功夫真不错,取个名还用找大师算啊?他只是略作思考,觉得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风气,在内地现在就喜欢取建国、建军、建华等名字。为了纪念以前在内地的日子,便取了一个建华,毕竟在港岛建国、建军也不大好。这个名字也是寄托了他一定的政治立场,希望将来的小孩不用利用家世走偏。一个叫建华的人,总不好意思向鬼佬低头吧。但仔细一想,楚韵楠的胡扯还真有几分道理。
虽然,在建华在内地是一个烂大街的名字,但往往叫作建华的人日子都不会太差,而且八九十年代的政治人物中,大把建华、建军,仕途往往都挺顺风顺水。
“何生,基金的季先生在花园等你。”这时管家见到主家已经吃完晚餐,适时的上前汇报。何定贤知道季正雄是来递交“建校章程”的,便轻轻颔首,起身道:“泡一壶茶到花园外厅,我有事要与季先生聊。”
“好的,何生。”管家鞠躬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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