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生也没叫我们替他办事吧?”
江一冲叹道:“她又在社区关系处颇得重用,有心立功博一份嘉奖很正常。”
“喝水还忘不挖井人,何先生没主动叫我们帮忙,难道我们就能不帮?”韩志邦心头不爽,郑重的道:“有些事,有心不用讲,怀有异心,讲了也没用。”
“是。”
江一冲点点头,低头吃面。
韩志邦追问道:“你同我讲这些,是为了什么?”
“我没你们那么厉害,懂得玩政治,单纯就是想博一份富贵。”江一冲道:“你说我们要是解决掉关佩英,何sir会不会.”
“伱想要钱,还是要官?”韩志邦打量着面前的同学,忽然发现他也变得和从前不同。
江一冲咧嘴笑道:“何生给什么,我要什么,关键是想为何生办事。”
“明白了。”
韩志邦缓缓点头,看来老同学一点都不蠢,丝毫没有借机要挟的意思,只是想搭上何先生的线。由于他之前只是自己的副手,级别不够高,确实连卖消息的资格都无。
“我们把关佩英先解决,事情再汇报给何生,现在不是要钱、要官的时候。麻烦解决的清楚,等何先生搞定警廉冲突,未来自然有受提拔的机会。”
“我们可是见过何先生的人,何先生只要想在廉署有所作为,第一选择就是我们。”
江一冲爽朗笑道:“OK。”
“怎么办全听你的。”
韩志邦在口袋里掏出五文硬币,丢在桌面道:“老板埋单。”
“诶诶。”
“再来碗面呀。”
江一冲放下筷子,拿起凳子上的西装外套,快步追上:“我还没吃饱呢,吝啬鬼。”
十分钟后。
金钟。
升龙商厦。
江一冲走上楼,手臂夹着衣服,叼着支烟:“你要来找她摊牌啊。”
“先谈谈。”
“毕竟是同窗校友。”韩志邦走在前方,随口答道。
江一冲脸上露出猥琐的表情:“邦哥,你以前该不会暗恋她吧,虽然她读书的时候是个猪扒妹,现在化化妆倒是还有几分样子,靠男人魅力征服她也不是不行嘛.”
“闭上你的嘴,就一个上学捡垃圾吃的乐色佬,也有资格嘲笑人家猪扒妹?你连猪扒都吃不到,死衰仔。”韩志邦骂了几句,两人已经来到商厦四楼的一间出租房内。
江一冲靠着门框,举手敲门,出声喊道:“阿英。”
“阿英。”
哒哒哒。
房间里传来一阵拖鞋声。
“啪嗒。”关佩英穿着居家服,头发松散披在肩头,刚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清香,看见江一冲在门口弹烟灰,摆出一副放荡不羁,故意耍帅的姿势翻了一记白眼,出声道:“叫什么叫,叫魂啊?”
“大晚上来找我干嘛。”
她眼神扫过背后的韩志邦,表情略微有点怪异,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有点事找你聊聊。”
江一冲一步跨进门内,还递了个媚眼,可惜由于长的像菜市佬,一点都没有杀伤力。
“进来坐,喝点什么?”
关佩英打开冰箱。
韩志邦也在她邀请下走进房间,坐在沙发上,眼神观察着房间摆设,漫不经心随口道:“喝水就行。”
“可乐吧。”
关佩英拿出两瓶可乐,用起子打开,送到两人面前。
江一冲接过可乐喝了一口,收回目光笑道:“谈恋爱啦?房间里有不少男人的东西嘛。”
“要你管啊。”
关佩英双臂叉腰,很是自傲。
江一冲在她傲人的资本上停顿片刻,笑着道:“很靓嘛男朋友是谁?也不带回来给同学们看看。”
“有什么好看,真结婚不就能看见咯?阿冲,你到底有什么事快点说,该不会是要来表白的吧?以前读书的时候就经常盯我胸看,当时真该告你一个性骚扰!”关佩英身上既有屋村女仔的刁蛮,大胆,也有后世港女人人厌恶的自傲。
因为,最早港女的污名化就是始于一批处于底层的二三代移民。港女们眼高手低,性格霸道,不讲道理,又爱慕虚荣,攀附富豪、鬼佬。
并非是指所有女性,但作为女性的一部分,确实在港岛很扎眼,将港女两个词都给弄黑了。
作为一个小时候生活贫困,又读书不错,考上公职,成功改变人生的二代移民,沾染上一点相关习性很正常。江一冲也懒得跟她瞎扯,叫嚣道:“告我?”
“没我替你出头,你早就给学校外边几个古惑仔轮着干了,亏我还替你挨了打,看一看掉块肉啊?中学生不看才有鬼,又没有瞄你衣缝!对了,你是不是在查九龙塘的同学?大家一起考入廉署应该团结才对,不要为一点利益查自己人。”
关佩英听到江一冲说出真实目的,当即皱皱眉头,出声道:“ICAC是反贪公署,使命是构建一个公平,公正,公开的社会,内部保密条例写的很清楚,谁做错事都该承担代价。”
“这才是ICAC成立的目的。”
江一冲连忙打断:“得得得,内部操守课谁没上过,用不着你给我念经。说的再好听,再漂亮,要不要吃饭?你是不是屋村走出来的,大家是不是同学?”
“是!”
关佩英正色道:“但也不代表纵容犯罪,更不代表要包庇罪犯。”
她眼神甚至不自觉就瞄过韩志邦一眼,江一冲略有察觉,继续讲道:“你给鬼佬洗脑洗脑的,该不会忘记谁出钱供你读书,借钱给你考大学的吧?”
“我记得!”
“是何先生的帮助,但他并非是帮助我一个人,只不过,我恰巧在那个学校而已。”关佩英道:“就算当初考入的不是我,是江佩英,韩佩英,何先生一样会支持。”
“而接受他的资助,不代表要为他犯罪,更不代表要纵容他。”
江一冲听的简直目瞪口呆,心里有气有急,世界总有很多道理,正过来有道理,反过来说也有道理,但活在世界上靠的可不是道理,是贫寒的棉衣馒头,是遇到难关时的伸出援手。
“你这样想就能去害何先生?就能忘记何先生对你的帮助?”韩志邦质问道。
关佩英道:“我没有忘,但是法大于情!韩sir,你觉得的呢。”
“没错。”
韩志邦点点头。
江一冲结结巴巴的道:“就,就算你不帮何先生,也不能查以前的同学啊,踩着同学往上爬,你还是不是人啊?”
“我没有踩着谁往上爬,还是那一句法大于情,我只是在公事公办。”关佩英义正言辞的道:“在廉署工作还敢贪污受贿,出卖机密,这种人品适合当朋友吗!”
“厉害,厉害。”江一冲忍不住道:“考进廉署之后,连朋友都不算了,干你娘,你还是不是人?大家都是屋村走出来的,有时候不说为了挣钱,为了一份前途,就是为了互帮互助的恩义二字!”
“有些事,你也不能这样做!”
关佩英深吸口气,出声道:“不想跟你们聊这些,屋村的恩义,是这座城市最不值钱的东西,只有秉承公正、平等的社会,出生在屋村的孩子才会更幸福。”
“那些贪官,警察,就算是何定贤!”
“他贪了多少钱,当中有几分钱花在屋村人身上?口口声声说自己也是屋村走出来的,却不见他为屋村人发声,我要去铺床了,改天再聊。”她转身走向卧室。
韩志邦把可乐瓶抄在手中,站起喊道:“阿英,再聊一下,我打算去找长官自首。”
关佩英脚步一顿,毫不犹豫就加快脚步,手忙脚乱的往卧室里冲。韩志邦反应过来一步踩在桌上,迅速跃下朝房间里追去。由于出租房只是一个八百呎的两室,空间动线其实不长,加上关佩英还要用手开门。所以当关佩英打开房门想要关上的时候,就已经被韩志邦跳起就肩撞开。她见房门合不上也就硬挡,转头就扑到床上,拉开抽屉,伸手去掏抽屉里的枪。
“嗙!”
这时韩志邦已经随后扑到床上,左手将其长发扯住,右手一甩可乐瓶就砸在脑袋上。
“啊”
关佩英惨叫一声,大声喊道:“阿冲,救命!”
江一冲急忙跟进房间里,见到儿时女神被人骑在身上,用瓶子爆头,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韩志邦则咬着牙吼道:“还不快来帮忙?”
“哦哦。”
江一冲点头答应竟然跑了出去。
韩志邦用手卡住关佩英的脖子,出声道:“阿英,我也不想这样,今天来是送你出国的,但看样送你出去,你也会回来。这就,这就是立场不同吧。”
他们都不是小孩,更因为加入公职部门,具有政治身份。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政治选择付出代价,已经无关任何情感。江一冲手中拿着把刀,慌慌张张的跑回房间,看见韩志邦的动作,毫不犹豫提刀扑了上去,一刀扎进关佩英的胸膛。
“噗!”
短刀入肉。
韩志邦感受着手下的挣扎逐渐消失,慢慢也松开手,浑身无力的道:“处理一下,伪装成入室抢劫。”
一个最荒唐的破绽,却被用最轻巧的方式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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