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仔细的回想了他和秦刚在现场清洁打扫的每一个细节,他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疙瘩,现场除了尸体什么也无法发现,任何嫌疑人只要拿得出不在现场的证据,他们很难证罪。
即便嫌疑人拿不出不在现场证据,从证据链上,他们仍然有缺失,虽然目前还没有明确的嫌疑人,这个问题其实一直都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去现场做模拟就是为发现罪犯可能的疏忽,对小区和体校间的树林做大范围搜索,也是为了找到一丝和现场相关的证据,不过目前从搜集回来的物品,经他和秦刚的分类,目测似乎都不像是近期遗留下来的物品,直觉里似乎希望也不大。
人证、物证、口供,他们最大限度能取得两样。
也许,只能在心理上对每个可能的嫌疑人从某个方面做突破,但是首先要找到这个人。
邵国清是这次围绕体校行动中的唯一收获,应该如何定义他,是一次纯粹如前晚一样,只是去应约一个酒局,还是因为某种特定的需要而出现。从设定上,他符合了一半的条件。
熟悉体校,与叶梦茵有过不少的联系,曾是她的一个热烈的追求者。也跟踪过叶梦茵,在她准备离职前,工作肯定会提前交接,邵国清也一定会知道,他会再次跟踪吗?
如果再次跟踪,他一定知道了叶梦茵现在的住址,最起码可以清楚她住在小区哪一幢楼。
7号他去体校的事由、以及何时离开,为什么两周后,他就突然换了新车,是早有准备还是偶然为之,李毅在心里反复问答,分析每一个问题的切入点和可能的回答。
在假定中的凶手和帮凶两种角色中,他更符合凶手还是帮凶的角色?
现在这个方向和邵国清这条线索,来之不易,如果再不能挖掘出更有价值的线索,很可能就此两眼一抹黑,前功尽弃,想到这里李毅自己苦笑了一下。
“看你双眉紧锁,不祥?”秦刚道。
“没到那一步,多往前想想于事无坏,你觉得是为什么,我指邵国清。他符合我们的一部分设定,但他是驾车进入,而且是开自己的车,在过往的接触里,他不太像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当然,只是表象。让人感觉突然的是,他现在换了新车。”
李毅在电脑上做了一番操作,“对,差点忘了,他的车7号进了体校,再没有出来。”
“那我们有三种情况需要了解,一是需要8号的车辆出入资料;二是找老邱了解一下情况,老邱是否有车,会不会邵国清出于某种原因开老邱的车走了;三是邵国清当天是一个人还是有其他人跟他一起去了体校,比如说边维,他跟邵国清是老铁。”
李毅认为秦刚分析得极是,邵国清这个铁三角,还必需跟他们再一次打交道。
“其实他们三个人对体校环境都熟悉,最熟悉不过老邱,但他跟叶梦茵没有交集,往来最多的就是邵国清。但老邱了解麓山逸景也有可能,那地儿新开盘的时候动静肯定大,在那附近过去看个热闹很正常。”
秦刚忽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一个事儿。”
李毅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脑洞。
“邵国清我们已经询问过三次,但是他后面两次的表现明显和第一次不同,我们都有一个感觉,是不是有人给他支了招儿对吧。”
凶手和帮凶,这是李毅和秦刚设定的作案过程,秦刚这一说,李毅马上把这两个角色联系起来。
“你是怀疑他吗?我们设定的ABC关系里,他和背后支招儿这个人是A和C的关系。”
秦刚肯定的点点头。
“不过有矛盾的地方。”
李毅把白板拉到两个人跟前儿,写下:疯狂OR缜密。
“现场清理如斯干净,他应该是个细心缜密的人。”李毅道。
“这一点毫无疑问。”
“熟悉体校,开自己的车进入体校,必然留下可追溯的线索,这就有点疯狂,完全没把警方当回事了,难道他会把所有警察都当成了傻子?”
秦刚不语,他也在想这李毅说的这一点,的确有些自相矛盾,邵国清在体校有老铁,去体校也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只是刚好7号去了,而麓山逸景案发了。如果有哪一点让人产生疑问,也许就是他在7号之后不久就换了新车,和前后三次面对询问的表现。
“他和我们的帮凶画像不符,但在其他的设定条件里,他有一定程度的符合,既然他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应该不能放过,反正现在画像里的人没有明确,等也是等不来的。”秦刚道。
“嗯,我也反复在想,我们设定的大方向是体校、树林、小区三点间的行动轨迹,小方向是背包、戴帽的帮凶。因为我们假定了帮凶一定要躲避摄像头,但如果他有其他处理案发现场物品的手段,他可以不用刻意地躲避。大方向不应该变,小方向也许可以视情况做调整,邵国清肯定得再过一次,是例行的询问,还是按假定方向来做突破,这一点我们要先想好。”李毅道。
“不好分析,他刚好在叶梦茵这个案子里的七弯八绕的关系里出现过,又恰好一部分符合我们设定的帮凶的画像,仔细排查是必需的。如果我们假设他就是帮凶,那么我们还必需假设他甘冒风险做这件事的理由。上次我们去他公司,看他的户外产品代理做的也还行啊,大老板不算小老板肯定是,生活无忧,单纯钱的利益他应该不会有驱动力。如果不为钱,那他和凶手这交情就真的匪浅,那得是一种什么关系,总不能是什么帮会成员吧,再说穗市也不存在这样的所谓帮会。”秦刚道。
“我跟你的关系算是匪浅吧。”
“算,不过要是你干这事儿,我一定亲手正法你。”
“抛开朋友和利益这层关系,只有兄弟和父子间才有可能为这种事铤而走险。”
“兄弟和父子?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家庭,有点毁三观呐。”
秦刚觉得李毅这个分析成立的可能性极低。
李毅给秦刚讲一件真实的案例:
某地一个小城市,一个大家庭,兄弟两人,哥哥已婚,都与父母住同一个院子。弟弟杀了人,留下了痕迹,因为是小地方没什么外来人口,为了逃避警方对全城男性的生物提取,案发后回家又侵犯了他的大嫂,因此被刑拘,躲过了生物提取。
“不是吧,奇葩呀,后来这案子怎么破的。”秦刚啧啧道。
“案子怎么破的不重要,我想讲的是这个家庭。”李毅卖着关子。
“讲讲讲,急。”
“弟弟被拘留后,这个当妈的不乐意,因为她从小就溺爱这个小儿子,好吃的好用的好穿的,第一时间满足要求,也当然养成了很多恶习。”
“说重点。”
“当妈的第二天就带着一家子人,也包括哥哥和大嫂,去派出所闹,要求放了弟弟,理由是家事家里解决。派出所肯定不会答应这个荒唐的要求,当妈的就逼大嫂承认说是自己和小叔子通奸,这就么天天在派出所闹,也不嫌自己家里那点事丢人。”
“我XXX,服了,既无道德也无伦理,进这家的媳妇也算是个悲剧。”
“是啊,生活里,许多真实的事往往比小说里看的还要毁三观。”
“还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三个人其实都毫无瓜葛,第一个人到达后,杀害了叶梦茵,他离开的时候特别慌张,只想赶快离开,所以门没关好也没在意。学长因约到达现场后,同样也慌张,短暂思索后拿走了手机离开。而最后来的这个人,才是叶梦茵的魅影男友,7号是她的生日,他们应该一起过,有这样一层亲密的关系,这个人可以用钥匙开门进入,但同样发现了房间已成凶案现场,为防止他被警方视为嫌疑对象,清理了现场,然后找机会隐蔽地离开。”
李毅正想开口,“不对,这不符合人性常理,如果是这样他应该选择报警,我刚才那是瞎想,不作数。”秦刚已经否定了这种想法。
“我们还是既定的方向,还有你分析到的4.26这个生日,既然087是8月7号生日,那么为什么不后三位直接426而是要264了?”李毅看着秦刚。
“这个我想过,计算机你学的比我好,在电脑里的系统日期可以用4.26也可以用26/4来表示,前后两个日期格式不统一,我估计是防止被别人猜吧,卡的密码只能6位,2月份没有64天,一年里也没有26个月,正好叶梦茵的手机备忘录里有一个4.26的生日记录,我分析一定是她用自己和朋友的生日作为银行卡密码,这两个日期对于她来讲是有意义的,也很好记,当然把日期格式做了一点变化,这个很合理,呵呵,这倒也教会了我一个方法。”
习惯性的思考问题和头脑风暴是一件好事,有利从更多的角度分析问题,寻找更多的线索和佐证,这是李毅读警校时,老师的传授。不要怕错误,很多时候,是因为不断试错,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我们怎么给邵国清定义,我画思维导图。”秦刚问。
“不太符合画像的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