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阴雨绵绵。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无边无际的毛毛细雨就已然笼罩了这片大地;乌云飘在天空之上,好似挥之不去的阴霾。
生物钟准时地将华蔚唤醒,在陌生的环境里醒来的那一刹脑子里的弦顷刻绷紧,立马警戒起来;反应过来后又不动声色地垂眼掩下了所有情绪。
差点又忘记了,她现在是楼蔷。是掺和在各种纷扰杂事里的楼蔷,不是七区的华教授,那个被学生在背地里戏称为机器人导师的华蔚。
简单洗漱后,她卡着点准时地出现在了二楼的小餐厅里;缓步走进的一刹那,她与坐在餐桌前的老人四目相对,对方眼底瞬间浮现起了一种情绪。
——疑惑。
季学锦抖了抖手里的报纸,转移目光看向身旁的妻子,眼底询问的意思极其明确。
认出他是谁后,华蔚对他刻意为之的询问感到几分虚伪,但她脸上情绪依旧淡淡,半分未显。
她更是自觉在下首找了个位置,向楼懿文道了声‘祖母’后便落座不再出声,安安静静地等着她的早餐。
楼懿文轻咳一声,放下手里的书籍:“昨天你回来的匆忙,你祖父被学校里的事给耽搁了,这才误了和你见面的时间。说起来这也是你们的一次见面,按习俗,长辈对于小辈是要给一份厚重的见面礼的。”
说到这里,楼懿文顿了顿,睨了眼身侧无动于衷的丈夫,“既然是你祖父有错在先,不如你向他提个要求,将你想要的、想做的统统说给他,让他去办。”
站在角落里的佣人眼观鼻鼻观心,十分自觉地将自己当成一个聋子瞎子。
——老太太狠起来,连爱人都能卖。
昨天落了她面子,今天就被妻子狠狠背刺的季学锦无奈放下报纸,望向妻子侧脸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宠溺。
这么多年了,这个记仇的性子倒还是一点都没变。
他扶了下镜架,顺着妻子的意思开口道:“是我疏忽了,祖父在这里向你道歉。”说着,他又拿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了张银行卡,准备递给华蔚,“终究是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喜好。这是我的副卡,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珠宝首饰,时尚华服尽管去买。”
见华蔚依旧慢吞吞地切着面包,没有接过的意思;他又好似想到了什么,补了一句:“没有密码,放心花。”
倒是真的把她当成了乡下来的没见识小姑娘,随便扔张卡就将她打发了。
她这祖父,真的不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尊重人吗?
细嚼慢咽地消灭掉最后一块煎蛋,她捻起餐巾擦了擦唇角;不接反问:“真的可以随便提要求吗?……祖父。”
尾音拖了几分的‘祖父’二字莫名地让季学锦感到了几分危险,但这种感觉却不应该出现在乡下来的黄毛丫头的身上。
他好笑地将那份预感丢到了脑后,脸上挂起慈爱的微笑,“当然,祖父说到做到。”
“卡我就不要了,您收好。听说您将楼婕举荐到了一位名师的手下做弟子,是真的吗?”
她端着盛了八分满牛奶的玻璃杯,看向季学锦时,眼里盈着询问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