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安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手持折扇,端了一副翩翩佳公子的仪态,可视线却始终在宋觅娇身上游弋。
叫人觉得恶心油腻。
“都说女要俏身带孝,三弟妹虽还没有披麻戴孝,但这般素净打扮,也很是好看。”
沈自安一边说话,一边靠近宋觅娇,在她身边站定后,还用折扇挑翻了宋觅娇的帷帽,言语轻佻下流,“三弟妹这样的容貌,跟着我那病秧子弟弟,实在可惜了。”
“不如你跟了我,也免得遭那么多罪了。”
宋觅娇冷着一张脸,像是遇到了脏东西一般,往后撤了一步。
“我本以为你是来替沈宝璎报仇,不想,二公子另有打算。”
沈自安闻言却笑出了声。
宋觅娇越是往后退,他就往前进,折扇甚至探到了她的腰间,顺着往上游走,在肋骨的位置停下。
“你这样的妙人,若是被阿璎折磨致死,岂不可惜?”
“况且,我贪图你的身子,也半点不耽误我给阿璎报仇。”
“你不过是一个罪臣之女,若叫沈自熙知道你被人污了身子,他还会要你吗?”
宋觅娇面色冰寒,看着眼前人模人样的沈自安,自心底窜出一股怒火。
不愧是从一个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手段都这般拙劣!
她“啪”地一声打开沈自安的折扇,厉声质问:你敢做这样的事,就不怕三爷和国公爷不容你吗?”
折扇被打歪,沈自安的身子跟着晃了一下。听见宋觅娇问的话后,竟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们家阿璎是蠢成了什么样子,竟会栽在你的手里。”
话音未落,沈自安陡然变了脸色。
他一把扣住宋觅娇的脖子,面上多了几分阴沉诡异,可大拇指却不住地摩挲着她嫩白的皮肤
“你说说,就算是我现在强要了你,最后却又推到旁人身上,你觉得我那一心想把你赶出国公府的大伯父,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宋觅娇心中一紧,不为别的,只因为沈自安说的太对。无错更新@
镇国公想将她赶出国公府的意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即便有沈自熙在,可这偌大的国公府,她又怎么可能完全依靠沈自熙度日。
无论是沈自熙病重离世,还是她被扫地出门,等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还是太弱了……
沈自安把头埋进宋觅娇颈间,他猛地吸了口气,恶心得叫宋觅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香。”
“不如你跟了我,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让阿璎留你一条性命。”
宋觅娇梗着脖子,她面无表情,袖中的匕首却滑到她的掌心,她死死握住刀柄,在沈自安的污言秽语中,在对前路渺茫的无措和对父亲不久后就会被问斩的痛苦里,宋觅娇下定了决心。
她不要再当砧板上的鱼肉。
沈自安的手不断往下滑,食指勾住宋觅娇的领口,“不远处就有我的私宅,你今日若把我陪高兴……”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眼前闪过一阵寒光,随即,手掌上竟传来一阵剧痛!
“啊——!”
沈自安痛得连忙捂着手,忙不迭地往后退了一步。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他下身又是一阵剧痛!
这次的痛胜过手掌的千万倍!
宋觅娇专挑他最脆弱的地方下脚,她看着虽柔弱,可刚才那一脚却铆足了劲儿,沈自安当即便痛得跪在地上。
他痛得脸色煞白,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更没想到宋觅娇身上竟带着匕首!
“你、你……”
“要沈宝璎饶我一条性命?”
宋觅娇居高临下地看着痛得浑身颤抖的沈自安,鲜血顺着刀尖滴落,“若她真有这个本事,现在也不至于疯疯癫癫。”。
“跟我斗?”宋觅娇蹲下身子,学着刚才沈自安的那副轻佻模样,用冷冰的,还染着鲜血的刀尖挑起他的下巴,声音极轻,“凭你们也配。”
她一把推翻沈自安,起身垂眸,宋觅娇藏在袖子里的另一只手虽抖得厉害,可声音却冷静地叫人害怕,她一双眼睛如古井,清晰地倒映出沈自安痛苦的脸,“二公子真是时运不济,出个门也会被歹人给伤着。”
“也不知是不是平日作孽太多,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沈自安捂着下身,偏手也疼得厉害,豆大的汗水沁到他眼睛里,疼得他看不清宋觅娇的面容。可即便如此,他嘴上的污言秽语也没有断过。
“你这个***!竟敢伤我!我定要把你卖到窑子里,让你这个***被千人骑万人睡——!”
宋觅娇一脸冰寒,听到他的话,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若他们当真这么本事,就不会一个接一个地栽在她手里。
之前她忍,是为了不知罪名真假的父亲,也为了尚且年幼的弟弟。
可如今,她该失去的都失去了,她孑然一身,也再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时候了。
宋觅娇径直从沈自安身边走过,连个眼角余光都不曾赏给他,只是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但最终也消散在风中。
“我一个罪臣之女,在国公府里讨生活都来不及,又怎敢伤了二公子呢?”
“宋觅娇——!”
待宋觅娇出了那条巷子,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一时竟有些腿软,好半晌才缓换过来。
她在人前厉害,但如今一脱离危险只觉得后怕。
幸好历经变故后,她多了防备之心,身上随时都带着利器。
不然的话……
她想到沈自安的嘴脸,胃里直犯恶心。
都是镇国公府的儿郎,可为人却天差地别!
沈自熙虽然恶名在外,可实际相处下来,他根本不像外间传言那般。
倒是国公府二房,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实在令人作呕!
她缓了口气,快步回了香烛店。_o_m
水冬一看到她便惊叫出声,“小姐,您到哪儿去了——你身上怎么……”
宋觅娇闻言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袖子,竟沾了几滴血,想来是刚才沾上的。
“没事。”
宋觅娇把袖子绕了一圈,挡住了那本就不甚显眼的血迹,又故意用袖子在香烛上蹭了下。
“东西买好了吧?既然迟刃还没过来,那便回马车去等。”
“是。”
二人买了一堆纸钱,正往外走的时候遇到了绷着一张冷脸,显然已经不耐烦到极点的迟刃。
她还只当是去个糕点,至多一刻钟便可以结束。不曾想竟在那人堆里挤了半个多时辰!
她是被培养多年的暗卫,做的是杀人埋尸的事,宋觅娇却真的把她当做下人使唤!
迟刃心有不悦,对宋觅娇也失了恭敬,“这是宋姑——您要的糕点。”
宋觅娇又不瞎,自然看到了她的脸色,她对迟刃并无恶意,也不想知道她对自己的不喜因何而来,只是轻飘飘了说了句,“劳累你了。”
随即吩咐道:“回府吧。”
一直到宋觅娇办完事回镇国公府,都无人察觉,那条巷子的墙头竟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戴着兜帽,青天白日里竟穿着件格外惹眼的黑袍。
“三爷,要处置了吗?”
他的视线落在已经快痛到昏死过去的沈自安,面色冷得吓人。
“把这儿收拾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应崇拱手应下,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墙头。
沈自熙看着地上还未干涸的血迹,挑了挑眉。
这宋觅娇的胆量,竟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