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原本只是不想再管二房的事,却不想他们竟又牵连到他们大房来。
梁氏被这么一通指责,心中也是愤愤,两房不欢而散,连大夫都没用沈崇派人请来的。
这两房的关系,算是撕破了脸。
至于宋觅娇,即便沈崇再不喜欢,但想到两日后宋清正便要问斩,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问责。
这家里一地鸡毛,他暂时也没功夫管她。
宋觅娇能言善辩,沈自安现在也昏迷不醒,再次全身而退。搀着沈自熙回了他现在的住所。
“沈自安,是我伤的。”
可二人刚进房间,宋觅娇便关了房门,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沈自熙显然没想到她竟然会如实告诉自己真相,他愣了愣,看向站在门边,脸色略显苍白的宋觅娇,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凭你一人之力,又怎能把沈自安伤成这样。”
宋觅娇抿了抿嘴,她微微蹙眉,神色略显懊恼,“我也不知道,我分明只是给了他一刀。”
沈自熙原本在喝水,听到她这话忍不住发笑,竟被呛到了。
见他咳嗽得厉害,宋觅娇连忙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
“三爷你没事吧,要叫大夫吗?”
沈自熙压下喉间的痒意,摆了摆手,“不必。”
好一句“只是给了他一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杀人越货的行家。
见沈自熙面色缓和,宋觅娇这才放下心来,在他对面坐下。
“兴许是我动手时被人看到了,可谁又会这么好心替我善后?”
她坦白又坦荡,竟半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还是……正如国公爷所说,是沈自安树敌太多,所以仇家找上了门,又将他毒打了一顿?”
沈自熙的食指轻轻抚摸杯沿,他抬眸看着一脸思索的宋觅娇,竟一时揣测不出她的用意。
他这位“冲喜”来的娘子,看起来娇弱单纯,但能装会演,城府颇深,是个一等一的后宅高手。
这样的人,竟然完全没隐瞒自己动手伤人的事……
沈自熙的手指在杯沿处停下。
“你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是要我替你遮掩?”
屋内静了片刻。
原本垂头沉思的宋觅娇在听到沈自熙这句话后,竟抬起头凝神死死盯着他。
沈自熙对上她的视线,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竟率先败下阵来。
“是我——”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会给三爷一颗真心。”
沈自熙瞳孔微缩,猛然想起当时那句玩笑话。
——“你是真的担心,还是虚情假意?”
他本以为那只是宋觅娇当时的托辞,没想到她竟真的……
被那样灼热的视线盯着,沈自熙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极其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你从什么地方来的凶器?”
宋觅娇老老实实地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她放在桌上,轻声道:“随便买的一把匕首,防身用的。”.
刀鞘已经被磨得微微发亮,看来是长期放在身上。
京中诸多闺阁小姐,身上带金银的有,带胭脂水粉的也有,唯有宋觅娇,竟会随身带一把匕首。
防身。
她当日带着幼弟住在甜水巷,若是不防身,只怕如今就不能全须全尾地坐在他对面。
沈自熙扫了匕首一眼,突然起身进了内堂。
再出来时,“啪”的一声,放了个什么东西在宋觅娇跟前。
“左右这玩意儿我也用不上,但怎么也比这把废铁要好用许多,你拿去便是。”
宋觅娇定睛一看,放在她面前的是一把做工精致却又小巧便携的匕首,刀鞘上还镶嵌了许多宝石。
她抽出匕首,寒光乍现……
真是中看又中用。
宋觅娇抿了抿嘴。
若之后再落难,这刀鞘兴许也能值不少银子。
许是看出宋觅娇心中所想,沈自熙冷不丁地加了一句,“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这匕首你敢卖也无人敢要。”见鬼了真是,沈三爷还会读心不成。
宋觅娇连忙打消这个念头,她轻笑着收下匕首,“再有几日我的病也该大好了,三爷再搬回来吧。”
原本想喝口水润润喉的沈自熙不负众望地又被呛了一次。
“咳咳——!”
他今日,真是和水犯冲!
***
夜深,在外奔波了一夜的应崇带着一身寒气回了镇国公府。
“三爷,属下去查了金诚当铺,但……一无所获。”
沈自熙站在炭火前,拨弄将要熄灭的碳。
“什么叫一无所获。”
应崇在外面跑了一天,可查出来的消息却十分局限。
“金诚当铺的老板叫金朗,是十二年前来到金陵的,期间也一直正常做生意,并没有不正常的地方。”
“金朗的背景属下也调查过,爹娘都是农户,父母双亡后他变卖家产上京,这当铺是他自己挣出来的产业。”
连应崇也查不出问题。
沈自熙拍了拍手,起身走到一旁。
要么,是金诚当铺的确干净,要么,便是背后之人太过厉害,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他记得,宋清正家的密室出口便设在金诚当铺的后门。
若是出事,密室便是唯一的生路。
宋清正这么谨慎,绝不可能随随便便选一个出口。
宋觅娇从暗牢回来后,第二日便想方设法去了金诚当铺。
若没有其他的事,他绝不信。
见沈自熙不言语,应崇连忙道:“属下会再去查探的。”
“不了,收手,收得干干净净。”
沈自熙半眯着眸子,若有所思。
若是后者,只怕应崇查探的事迟早会暴露。
“那夫人那边……”
“随她去,让迟刃护她周全便是。_o_m”
应崇应下,但却没退下,嘴唇还嗫嚅了两下,似乎有话要说。
沈自熙最见不得这样,他睨了应崇一眼,问道:“怎么?还有话说?”
“属下觉得……迟刃似乎,不大喜欢夫人。”
沈自熙挑了挑眉,轻笑一声,“喜欢与否重要吗?”
迟刃跟在他身边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他也知道她性子桀骜,但再桀骜,那也是手底下的人。
“若她因为自己不喜欢便枉顾我的命令,那也没必要留着她了。”
应崇后背一凉,连忙拱手应下,“是,属下会提点迟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