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入夜,宋觅娇便找了个僻静地方,拉响了塔萨给她的联系烟花。
若是真等到夜深人静时再联系,必定惹眼。
不多时,便有一个黑影十分轻巧地翻进镇国公府的墙头,拱手单膝跪在宋觅娇面前。@
“不知小小姐有何吩咐。”
宋觅娇扫了那人一眼,竟然白日里接待自己的店小二。
她松了口气,心里也放松了些。
宋觅娇看了看左右,压着嗓子低声道:“有两件事,得劳烦塔萨叔叔帮我查清楚。”
“爹爹在狱中突发急病,我要知道,此事……是否人为。”
狱中伙食虽差,环境也不好,可宋清正被关了好几个月都没出什么问题,偏偏在要行刑的前几日生了病,还毁了容貌……
“若是,又是何人所为。”
“我还想知道阿寻被关到了什么地方,能不能找个机会让我见他一面。”
她一直没见到宋寻风,但云稚派人送信来,说府衙前去抓人时,那个护院一直护着阿寻,虽然两个人都一起被带走了,但好歹没受多少罪。
店小二拱手应下,足尖轻点地,一个飞跃便离了镇国公府。
临走前还特意告诉宋觅娇,会尽早查明此事,然后暗中派人传消息进来。
宋觅娇回凌雪轩的路上想了想他话里的意思,看来……这镇国公府里有他们安插的暗桩?
她不由得一阵心惊,爹娘到底瞒了她多少事情,娘亲的母家到底又是做什么的,在遍地权贵的金陵城,竟有这么大的势力网。
爹爹获罪,会不会也和跟这件事也有关系?
行刑之期近在眼前,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宋觅娇心乱如麻,趁无人发觉,快步回了凌雪轩。
可她刚回去不久,外面便吵吵嚷嚷的。
打探到消息的红珠急急忙忙跑进来,说是沈自安醒了,二房老爷和梁氏派了人来羁押宋觅娇过去回话。
竟都用上了“羁押”这个词。
看来沈自安醒后,把过失都推到了她身上。
宋觅娇起身,袖中还装着沈自熙送给她的新匕首。
“既然二叔二婶要我过去回话,我去便是了,用不上这么大的阵仗。”
水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想到白日在小姐袖子上看到的血迹,心中不免害怕。
她看着宋觅娇,轻声道:“要知会三爷一声吗?”
宋觅娇却摇摇头。
对付沈自安这样的人,还用不着三爷出马。
二房的人对红珠颇有微词,宋觅娇便只带了水冬和迟刃两个丫鬟去二房。
人还没进屋子,就听到梁氏的恶言咒骂,满嘴的污言秽语,都不说梁家书香门第,便是但凡有点脸面的人家,也不会这样骂人。
宋觅娇面不改色地进了屋子,只见沈修也一脸厌弃。
“不知二叔二婶叫我有什么事?”
她和二房的关系差成这样,即便宋觅娇再怎么恭敬,梁氏等人也不会承她的情,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坐在沈自安床边的梁氏一看到宋觅娇,就像是看到杀父仇人一般,赤红着一双眼睛,高高扬起右手便冲了过来。
可就在巴掌要落到宋觅娇脸上的时候,迟刃却冷着脸,一把握着了梁氏的手。
“你算什么东西,还不给我放开!”
梁氏心头大怒,竟扬起另一只手准备打迟刃。
迟刃眼疾手快,一个旋身竟反剪住梁氏双手,随即往前一推,梁氏险些摔个狗吃屎。
宋觅娇显然没想到迟刃的是身手竟然这么好。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快速闪过——正是因为迟刃身手好,又是女子,所以沈自熙才会让她来自己身边伺候?
“够了!你到底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沈修从南方回来后,就一直被梁氏折磨,一双儿女被她养成这样不说,梁氏自己更不是什么好货色。
不等梁氏说话,沈修便站在宋觅娇面前,沉声质问:“宋氏,我问你。”
“安儿的伤,是不是你所为!”
宋觅娇蹙眉,面上显露出极其明显的不悦。
“今天下午父亲不就盘问过吗,二叔怎么还在问?”
一听到宋觅娇的声音,沈自安就激动了起来。
“宋觅娇!你这个***!你装什么装,就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沈自安浑身是伤,可即便他爬不起来,但听到宋觅娇竟让妄图把自己摘干净,他目眦欲裂,恨不得现在就从床上爬起来。
听到自己的儿子这么说,沈修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你也听到了,是安儿亲口指证。若不是你所为,这府里这么多人,他为什么偏偏攀诬你?”
宋觅娇却冷笑一声,“敢问二哥,你说你乃我所伤,那我又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用的什么东西把你打成这样?”
“乌衣巷香烛店旁的那条小巷子!用你随身携带的匕首!”
“我是去买香烛纸钱的,为什么会去那个小巷子?”
二人一问一答,宋觅娇却没去看沈自安,反倒看向沈修,“更何况……即便真如二哥所说,我去了那个巷子,那你为什么会尾随我,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看似质问沈自安,可每句话都是说给沈修听的。
府上的人都知道,这位二公子自诩风流,虽还没成婚,但屋子里伺候的丫头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一个素来喜欢美色的人,看到宋觅娇这样的容貌,难道就不会起半点旁的心思?
更何况,宋觅娇的夫君还只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宋觅娇十分敏锐地发现沈修眼中的慌乱,她一锤定音,又在沈修心上猛敲了一下,“难不成,是二哥对我起了什么歹心?!”
“闭嘴!”
沈修一惊,想到那浑身邪气的沈自熙,还有大哥对他这个小儿子的宠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就此作罢!”
“爹!”
“沈修!”
一直忍着没出声的梁氏没想到沈修竟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宋觅娇,她惊叫出声,吩咐下人拦着宋觅娇不许她走。无错更新@
“你若再敢多嘴,我今日便写休书!”
但家里到底还是他这个爷们儿做主,老爷都说了放人,下人们哪里敢违逆。
见梁氏气得浑身瘫软,宋觅娇脸上也没过多的表情,只是规规矩矩地冲沈修行了个礼,“多谢二叔。”
“二叔,我知道二婶一直认为四妹妹之事也是我所为,但你们查了多日,可有真凭实据么?”
“当年和武阳侯府的婚事,也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闺阁女儿又能说什么呢?”
宋觅娇微微垂首,她轻叹了一口气,被梁氏多日来的针锋相对烦不胜扰。
“还望二叔为了一家子和乐着想,让二婶放过我吧。”
被宋觅娇这么一求,沈修是里子面子统统没了。
梁氏既然动了手,能解决祸患便也罢了,偏偏赔了夫人又折兵,把一双儿女害成这样,更是连累他被大哥厌弃。
沈修僵着一张面皮,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回凌雪轩去吧。”
直到宋觅娇走出二房的院子,伸手砸东西的动静和吵闹声也接连不断。
想来,今日之后,梁氏也能稍微安分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