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觅娇再睁眼时,眼前一片漆黑。
她浑身酸软,手脚更是被婴儿拳头大小的铁链绑着,她试着挣扎了下,可铁链长度有限,又实在太重,叫她动弹不得。
宋觅娇有些艰难地抬头四处看了看,屋内并无半点光源,是个四下寂静的封闭场所,越是寂静,宋觅娇就越是能听见偶尔滴落的水滴声。
她脖子疼得厉害,绑走她那人并未手下留情,一个手刀便劈了下来。
宋觅娇咬了咬牙,不由想到半个时辰前发生的事。
她那时才放了联络烟花,又藏在草地里等了许久,见四下无人,塔萨叔叔那边的人也并未赶过来,便准备回去找方知野增援。
可宋觅娇才刚起身,后背便一阵发凉,竟有人无声无息地绕到她的身后!
宋觅娇大惊失色,拔腿便要跑,可这时已然来不及了。她只觉得后颈一痛,便两眼发黑失去了直觉,但在晕过去之前还是从袖子里扔了个东西出来。
除了梁家,她再没和旁人结过仇,偏偏又这么巧,梁信刚出事,她立刻就收到跟长风有关的信件,如今更直接落到这个地步。
梁信要抓她的意图也再明显不过了。
自然是要拿她来威胁沈自熙,好换得自己平安。
好一个梁信,好一个梁大人!
那般紧要的关头都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还安排得天衣无缝!
宋觅娇正恼恨时,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打开,原本漆黑无光的屋内有一束光打了进来。
她艰难抬头,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男人走了进来。
“原来你们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
宋觅娇手脚都被铁链锁着,挣扎时发出的晃动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要对付梁信,果真一刻也松懈不得。”
“沈三夫人,怪只怪你得罪错了人。”
来人正是他见到宋觅娇如今的惨状,不由冷笑一声,“能不能活命,就看你家三爷待你到底有几分真情在了。”
他一边说,一边扣动门边的一个灯座,原本只是偶尔滴落的水声登时变大。宋觅娇四周都喷出水柱来,宋觅娇浑身湿透,如落汤鸡一般。水先是淹过她的脚背,随着水柱变大,一路从小腿涨上去,直到淹到宋觅娇腰部位置后,水才渐渐变小。
宋觅娇心下大骇——这里竟是个水牢!
在水牢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水淹了一半的宋觅娇,“沈三夫人,水牢的机关每过半个时辰便会开启一次,到巳时就能将您整个儿都淹了。”
见宋觅娇不住地挣扎,试图摆脱手脚的铁链,发狡诈地笑出了声,“你也不必费这个力气了,死在水牢里的人不少,可还从未有一个挣脱过铁链的。”
宋觅娇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才刚开春不久,她身子本就不算强健,这会儿冷得声音都有些抖,她怒视忍不住啐了一口,“卑鄙!”.
毫不在意,“沈三夫人,若你的夫君当真心疼你,想必你也不会遭太多罪。”
“想来我家主子也已经告诉沈三郎了,你能不能活命,就全看他识不识相了!”
已是寅时三刻,沈自熙信不过方知野,自己领人去周边搜寻了一番,在宋觅娇原本藏身的草丛里找到了一只用过的烟花筒。
刚才的信号果然是娇娇发的。
可她又是发给谁的……
沈自熙此刻无暇顾及这些,他握着那只冰冷的空凋的烟花筒,满脸寒冰地上马朝法华寺奔去。
跟上来的方知野见沈自熙上马的动作行云流水,甚至还泄了几分凌厉之态,丝毫不见从前的病弱气息,他不由眯了眯眸子,驱马追了上去。
“是谁下的手你我都心知肚明,只要梁信还在咱们手里,你家夫人就不会出事。”
方知野说的这些沈自熙自然知道,可他如。
今心乱如麻,一心惦记着宋觅娇的安危,更无暇应付方知野不知真假的安抚之言。
“但今夜倒是叫方某开眼了,”方知野暗中观察着沈自熙的神色,“我竟从未听说过三公子还会武艺。”
沈自熙猛地勒住缰绳,他看了眼法华寺的匾额,又回头满脸戾气地看着方知野,“我自小体弱,习武无非是想着强健体魄。”
“你也更不必想着试探,”沈自熙驱马走到方知野面前,他隔着马一把揪住方知野的领子,脸色苍白如纸,却因愤怒染了几分猪肝色,“你最好没在这件事里动任何手脚。”
“否则我不会放过梁信,自然也不会放过你。”
他说完便推开方知野,下马后疾步朝关押梁信的禅房走去。@·无错首发~~
方知野却高坐在马背上,遥遥看着沈自熙的背影。
不知是怒急攻心还是怎么,沈自熙的嘴角竟溢出一丝血色,他脸色愈发难看,有些受不住地攥住胸前衣襟,脚步也顿了顿。他抬手,擦掉唇角血迹,又强行咽下了嘴里的血。
方知野神色晦暗,看不出此刻正在想什么,但还是翻身下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