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明光殿。
天朗气清,太后今日兴致极佳,一大早就命宫女给她换了个鲜亮颜色的蔻丹。
太后保养得宜,一双手也水葱似的,配上鲜红的蔻丹,自是好看。
太后赏赐了小宫女,正揽镜自照的时候,掌事太监郭敏便捧着一封书信急匆匆地进殿,“太后娘娘,这是方大人昨儿深夜递来的信。”
太后眉心一蹙,“方知野一向懂规矩,什么事值得他半夜送信。”
太后翘着鲜红的指尖,拎起信件,可刚要拆开便有个宫人来报。
“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皇帝身子不济,加上国事繁忙,晨昏定省是免了的。
这个时候,皇帝怎么会来?
太后心口没来由地一慌,但此时看信是来不及了,只好递给郭敏,“给哀家收好了。”
皇帝来得极快,一进殿就给太后请安问礼,却并非跪拜大礼。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瞳孔一缩,视线在皇帝身上扫了扫,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后才扬手,“皇儿起身吧。”
“可用早膳了?”
“母后,儿子今晨来是有要事。”
太后本想唱一场母慈子孝的大戏,可皇帝却没功夫陪她演,他坐下不过片刻,又立刻起身拱手先向太后示弱:“儿子无能,后位空置多年,后宫诸事都劳母后一人操心。”
“今日一大早便有朝臣参奏,说梁信仗势欺人,欺压老弱女眷,竟然还……”
听到梁信的名字,太后眼角一抽,不安的情绪愈发强烈,但面上并不显露,只又端起茶水,貌似无意地接了句,“还什么?”
“还深夜带人围了法华寺,诬陷清弘大师在先,还胆大包天想滥用私刑!”
“若非方知野及时赶到,只怕清弘大师已经成了梁信刀下亡魂!”
哗啦——!
太后心头大震,茶杯没拿稳,杯子里的茶水泼了自己一身。
梁信在外跋扈,行事张扬的事儿她不是不知道,可哪个权臣没点脾气,平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也罢了。
可太后断没想到梁信竟然这般胆大包天,光是欺压官眷老弱,私自带人围困国寺,还滥用私刑这几条罪名都足够把梁信从度支使的位置上拉下来,若再严重些,抄家下狱也不是不可能!
这梁信到底在做什么!
“清弘大师乃当世高僧,梁信这般行径,到底是仗着谁的势!”
皇帝似乎是气狠了,他语罢猛地一拍案,偏自个儿的身子又弱,恼恨得直咳嗽。
朝野上下都知道梁信是太后的钱袋子,是太后眼前一等一的红人,仗的不是太后的势还能是谁的?
太后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可见皇帝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她连指责的话都说不出口。@
“行了,此事尚未分明,皇帝可别因为这等糟心事伤了自己的身子。”
太后起身,那名贵华丽的宫装被茶水浸湿,到底添了几分狼狈,“你身子不济,先回去叫太医好好瞧瞧。”
“你是皇帝,查案这样的事自然是要交给底下人的,否则你养这么多臣子来做什么?”
见皇帝咳得厉害,太后蹙眉,有几分不耐,却还是吩咐了人去给皇帝请太医。
“咳、咳咳!儿臣……儿臣知道了。”
“可若梁信行事不当……”她眯了眯眸子,那双有几分浑浊的眼睛里暗藏狠色,“那他便是辜负了皇帝与本宫对他的信任。”
梁信近来实在太不聪明,她要的可不是这种给她添堵的心腹!
太后猛地攥紧双手,精心保养的指甲裂开,一阵钻心的疼,鲜红的血从指尖滴落,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血还是蔻丹。
心腹太监郭敏立刻上前,“太后,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呵。”
太后:“皇帝羽翼渐丰,这是要同我争权了。”
“立马召方知野入宫。@·无错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