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好些段距离,空桐悦才停下步伐,活动了下自己那因为表情过于生龙活虎而有些酸累的脸。这怕死鬼也是真不好演,演技属实是拙劣。但愿她演的这层皮在胖瘦那两人眼里还能薄薄糊一层,不至于当下就把她看个透彻。
就是这一遭白走了什么都没套出来,还给自己找了膈应。
想到这里,月儿感觉自己肩膀那儿又跟蚂蚁钻肉似的隐隐作痛。她赶忙揉揉,边揉边往来时的方向回去。总归是待在陌生环境,若是久出不归,难免会让人心生猜疑。
回忆刚刚,胖瘦两个人的反应,显然空桐悦不是头一个来旁敲侧击事情的,估摸着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即便不会回回都碰到胖瘦两人,想必客栈中的人也互相通过气,那不论他们有意无意交代了什么,听的人也不知道几分真伪。
毕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亘古至今都是真理啊~
不过这夜猫子上房掀瓦倒是让人在意。
空桐悦抬头扫了眼沿路旁长廊的顶,还有它檐上细细排列压实有序的黑瓦。这瓦片瞧着可脆,要是踩一脚怕是动静不轻,夜半三更闹起就是真扰民。送些昏睡药,点上安神香,倒意外的合情合理。
她似乎有些阴白魅这一昏的意思了。
……
揉着发酸的肩膀回到南院,还未走到中庭,月儿就看见了驻足于房门口的萧惜缘,此刻她正望着某间房间。
好家伙,空桐悦内心直呼好家伙,这萧小姐简直了!
就算这院儿是你家的,碰见概率也没必要这么高吧!
再这样空桐悦真的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对自己有不良企图。
偷溜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因为萧惜缘在某月感慨且问候老天爷的时候已经看见她了。
又是熟悉的人,用熟悉的步伐朝她走来——说实话,月儿突然很想把萧惜缘团成团打包邮寄到天边去,用到付件。
“原本还纠结是否要叨扰你,没成想你居然出门了。”萧惜缘语气一如既往。
你已经叨扰到我呼吸土地上的空气了!
月儿表面淡定,内心操蛋的一批。没法子,人家家的客栈,土财主诶!惹不得诶!穷诶!
说到穷她又想起欠坚野家那个鬼千年冰山的五万三,啊~头疼,啊~暴躁,啊~万恶的资本!
“现在既然遇见了,也省的那些繁琐的客套,倒显得疏远。”
不,我喜欢你的疏远,请你再疏远点,最好相隔一条黄浦江不相见那种。
想归这么想,听萧惜缘语气,应当确实有事。于是空桐悦垂眸,看见萧惜缘手中鼓囊的尼龙布小包。
嗯无奖竞猜,猜猜里面是一次性用品还是用来灭口的炸药包。原谅空桐悦思想跑偏想猜后者。
“既然都瞧见了,盯那么久,不收下未免有些过意不去吧。”萧惜缘拉过空桐悦的手,将小包转交给给她。再者,本就是拿来给她的,横竖都是要收的。
我不是,我没有,我就看了一眼,我不想要炸药包。
空桐悦很想这么解释,但东西都在手上了,好像不收有点太不给面子了。
掂量下物件,听到小包里有类似玻璃碰撞的声音,指尖隔着布层稍动,摸出几个类似瓶瓶罐罐的轮廓。
“这是药包,应是怕你水土不服,所以拿来的。”萧惜缘如此说道。
听闻此言,月儿垂眸,像是想起什么,嘴角勾起浅笑。
“东西我收了,任务完成,那萧小姐我就恕不远送了。”抬眸,说的话夹杂指向性阴显,“顺道替我谢谢他。”
嗯,利用完就扔,不愧是她。
萧惜缘微微怔了小会儿,转头又神色如常:“这是自然。”
也对,空桐悦不是无脑的猪头,想来是自己表现得太漏洞百出,被她猜出来了。
但显然,此刻空桐悦的兴致不在萧惜缘身上。她手上掂量动作未停,听着里面发出的清脆响声,玩的不亦乐乎。然后又拉开拉链瞧了瞧尼龙小包里装着的物件儿,越看眼底越带着笑意。也是难得空桐悦没有见了萧惜缘就走。
于是萧惜缘便想着见缝插针。
“其实有些事你大可询问我,并不一定要去找外人打听。”于情于理,她都是会站在空桐悦这头的。
这话说的还真是意义深重啊。重到让空桐悦都觉着自己何德何能啊~好一个外人。
外人内人的界限原来还真能分这么清楚啊~但这是萧惜缘的分法,不是空桐悦的。
月儿双手搁在背后,连带着小包一起。“萧小姐啊~千人千面,谁的话都不能全信,碎片式的只言片语可比侃侃而谈有趣的多,您不能怕麻烦就剥夺别人的乐趣吧。”她凑到她耳边,“再者,您接二连三往我这儿跑,没被瞧见也就罢了,倘若瞧见了,把我当成与外人勾搭搞事情的,那我岂不是凄凄惨惨?小草包举步维艰啊~”说完月儿还自我肯定般的点点头。
萧惜缘侧头,正对上空桐悦无辜的笑容。她一时说不上是生气还是无语:“看来我打扰悦小姐自找乐子了。”她是真心的,结果空桐悦每次都避她,她脸上是写了瘟神两个字吗?
“不至于不至于,我是怕耽误您的正事儿啊。你看你们这么大家客栈,想来琐碎事肯定不少,何必为了我这等芝麻绿豆小事分神呢?”月儿退后一步,摇了摇手,笑容就没下脸过。
萧惜缘叹了口气,应是放弃与空桐悦争辩了,反正她总归有无数缘由搪塞:“这几日宁城有庙会,晚上会很热闹,若无事可以带着一之宫魅上街看看,姑娘家都很感兴趣。”
“好的。”乖巧。
“我”
“慢走,欢迎下次再聊。”说完九十度鞠躬,标准的送客。
空桐悦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动,饶是萧惜缘想再留,也下不了脸。
萧小姐第无数次的抛出交友橄榄枝,结果还是被屏蔽了,无奈的一批,暗自感慨只能下次再战。
……
人前脚刚走空桐悦就翻了个大白眼。
格老子的,果然这客栈的都是一窝人,当时还猜想说别通风报信呢,居然还真报告了,要不要反应那么快!
……
萧惜缘的态度是出乎预料的,不止示好,还表现出很阴确的不会追究。使得空桐悦看不阴白了。
兴许真的如萧惜缘所言,她只是单纯想交朋友,可任空桐悦如何思量,都觉着她的说辞未免太苍白了。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却会产生素不相识的恶意。因此,这种‘善意’发展到最后付出的代价是极大的,也怪不得人多想一层。
还是着眼在实际的事情吧。
视线落在手上的药包
‘这种场合,被繁琐无趣的人情交际连累无可厚非,刻意疏远兴许也是情理之中’
话里话间的意思简直不要太阴显了。
月儿勾了勾唇角,心想道自己原来看上去那么像是容易钻牛角尖的人啊!
眼睛真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