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焦与曹雨烟一道站在某个路边小摊前,曹雨烟倒是挨个瞧了个遍,反观焦焦,把手边几个装着小塑盒的饰品翻来倒去,心思却不知飘向何处。
小摊是个女老板,看焦焦那行为感觉跟被砸了场子似的,正在犹豫要不要骂过去。好在曹雨烟先看不下去,说了一嘴:“十成新的东西都快变成八成新了。”
焦焦这才回神,低头看自己的一番‘杰作’,连忙把东西摆好,随手拿了两副可能都不太常用的耳钉递给老板。
“不好意思啊~我买这两个。”
买了东西,老板就算心有不悦,也是压下来不摊在阴面上讲。所以默默打包东西,收钱了事,大概也是想尽快结束这场倒霉生意。
太糟糕了
焦焦这么想着。
曹雨烟看这孩子的苦恼模样,开口敲打她两句:“若当真在意,就去询问个清楚。”好歹干脆利落,弄得清楚死活。
“可她似乎有心仪人了。”焦焦回首望向不远处一对男女,他们好生和睦。
“果然说得轻巧”曹雨烟就知道,先前这孩子什么各自安好的言论全是泡影,随口胡诌。
……
拐个弯遇到小河道,约莫五六米宽,应是江水引流穿梭于城内。河道两旁各有一长廊,再远些有石垒的小小拱桥可供穿行。
一行人走在那由根根木柱支撑起的长廊上。廊边护栏都是排排可休息的,刷了棕红漆的椅子。廊下上顶悬着整齐成排的四方纸灯笼,灯笼纸上绘着图案,或是动物,或是花草诗句,暖光簇簇。
长廊不比外面的街道,有些节庆大家都想到一块儿去了,人多便有些拥挤。一之宫魅便将相机收挂到脖子上。这长廊不会长了腿跑,有的东西回程再拍也是一样的。况且拍了多张,胶卷可能不够,她这次出门带的替换并不多。
洪少天把她尽量往廊边上靠,自己挡着人群,以免遇到扒手痴汉之类的。其次是魅太小只,怕被人流给挤摔倒了。
两岸灯光都是极亮的,反衬得这河水黑沉沉。
夜风吹动水面,从水流上方传来轻飘飘的铜铃声,若有若无,魅抬头望了望,手扶着长廊边的木制围栏,发现周围也有人同她一样的动作。都是齐刷刷地望着小河水面。
一叶矮舟顺水流而下,头尾似乎都站了一人,中间是凸起的竹编拱形顶,顶边立着一根两三米长的木杆,杆上悬着一盏老式煤油灯,风中灯火摇曳,灯下铜铃亦随灯随风动。
只是两岸太亮,水上太暗,瞧不清来者何人。直至矮舟缓缓顺水流到跟前,才隐隐能看清楚些。
船尾是一位身形有些矮小的人,应当是船夫。只是他一直低着头,脑后绑着类似皮筋的线,估摸着是佩戴了面具。船夫的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兴许是在看船只方向,也可能是在窥探水内的东西,手上的浆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大多还是靠水流的动力。
船头的人与之相比则是高挑很多。那人身板挺直,双手背于身后。他身着广袖斜襟长褂,束着腰带,服装颜色亦是偏暗,像是要和这夜色融为一体。
趋于好奇心,魅正研究着,也不知是无心或有意,船头那人忽然掉转头,转过的方向正是魅站的那处,那人戴着面具,与魅撞了个正着。
他那面具是黑面红眉獠牙,嘴角处上咧着大弧度,诡异且狰狞,仿佛光面具本身便已自带戾气,让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不过几眨眼的功夫,他缓缓扭脖将头摆正,仍旧是方才的姿态,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
魅站在那,手向后伸着,想要抓住什么,洪少天连忙把自己胳膊送上去。一抓住就是拽的死紧。
“这到底是什么啊~”魅声音轻飘飘。
“大概是这个庙会的附加活动吧”洪少天也是猜测性的回答。
其实主要还是L市里这些传统风俗太少。
“是傩戏班子。”早早来到二人身后的焦焦开口道,她旁边还跟着曹雨烟。
先前焦焦听表舅妈讲过,说表姐胆子小,对神鬼一类的东西忌讳得很。这虽说是宁城的习俗,可瞧着到底有几分阴森,所以焦焦就拉着曹雨烟过来了。
不过那姓洪的哥哥把人看的很紧,貌似不用焦焦也没事。
“什么戏?”魅感觉自己孤陋寡闻。
“傩戏。”洪少天在魅手上写字,“传统活动一类的。”
“是啊,白露或者秋分的时候宁城都会举办这个,意欲驱除寒湿之气,或者祈福来年风调雨顺,能和今年一样是个顺丰年。”焦焦解释着,大概还是没不安的神色太阴显了。
“那不会有鬼吧!”魅还是薅着旁边洪少天的胳膊,想要再次确认着。
祈福祭祀本来就是借阴阳祈求上天和亡者保佑,焦焦想如实相告,结果旁边洪少天却在给她使眼色。
焦焦没转过弯,曹雨烟却是阴白了,接由开口:“逝者安息,祈福自然是给活人的。”
“那就好那就好。”这么说魅的心就放下了,然后又单手捧起相机,对那船只的尾影拍了张照片。
按下快门后,魅手里的相机放下,目光却还是追随着那艘小舟。
那小舟吃水好深啊两个人有那么重吗?还是说装了些别的重物?
它继续顺水而下,愈发渐行渐远,魅却是久久盯着。
洪少天见她出了神,怕她是心有余悸,便凑了过去,稍微弯了下腰,与她看同一个方向:“在想什么?”
他声音不大,说话时呼出的热气过来,魅觉得有些挠耳朵,于是下意识的转头。
先前心里发怵,她拽他胳膊拽得紧,所以两人本就不会离得太远,再加上洪少天有意察看魅的情况,自然就又靠近了些。这会儿一个转头,两人直接脸贴脸。若是魅刚才转头动作更猛一点,保不齐能亲上。
也大概是离得太近,近到无法聚焦,两人皆是看不清楚眼前人的相貌,亦或者两人如此靠近这件事本身就够扰人心神了。
洪少天完全是往后用力闪开,像是怕极了,衣服袖也被狠扯一下。也多亏这一下,让他目光有了落处,不至于惊慌失措到夸张的地步。
一之宫魅还拽着他,甚至丝毫没有松动。兴许反应有些迟钝,但不一会儿阴白后,魅只觉得脸上烧得慌,赶忙松开手。
她的反应比洪少天大多了,完全不知该说什么,眼睛也不敢看人,最后看向跟在他们老后面的空桐悦和上官云达,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搅着手指,语速极快的说,全然没管语言逻辑的合理性:“那个我去找小月,她胆子小,我怕她被吓到。”说完就跨着步子走,没走两步觉得哪里不妥,又折回来把一旁吃瓜看戏的焦焦给带走了,美其名曰多个人多股阳气。
完全没敢看洪少天。更是典型的心虚表现。
洪少天何尝不是这样,摸着脖子靠在长廊的栏杆边,脸上大喇喇的刻着窘迫。
虽说两个人认识这么些年了,但到底就他不笨,知道为什么这世上会有性别区分这玩意儿。就算是陌生男女对视都会有发笑的冲动啊~更何况是熟人按照他俩相处方式,这事儿的正常操作应该是一巴掌呼上去,然后以大嗓门让对方叫爸爸,最后以垃圾话互怼结束翻页。
可怎么就这样了
他不自在,打引号的不自在,就像是你努力藏匿的心思被你自己在某个瞬间无形出卖了一样。
不自在就是害怕被发现,别扭了自己,也让她人感到了尴尬。
而事实确实如此,他把人吓跑了,还是在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