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这种东西,魅自认为是生活的常态,反正不可预料,那凑合下过去这个坎儿也就没事了。可她不知道这个‘意外’居然还包含洪少天啊!
他们两个人认识太久,什么滚泥坑爬树掏鸟窝的坑事没做过,哪怕,哪怕自己确实有点小心思,也不带这样的。很奇怪,不过是脸贴脸而已,怎的就这么乱呢?
感觉心里堵得慌,脑子乱轰轰,一之宫魅都怀疑自己在同手同脚走路。
可是他那又是什么态度呢?那直接弹开的动作,如果没拉住他,这货估计能一蹦三尺,直接挂房梁上。
她长得有那么可怕吗?就算她长得没有那么倾国倾城好了,也好歹不丑啊,退一步说,就算她真的相貌清奇,他俩认识那么久,他早干嘛去了,这会儿害怕?
等等,他该不会是真的在嫌弃自己长得不好看吧?
忽然她想起在篮球场上那堆又是送水又是摇旗呐喊的姑娘合着他喜欢那些款??
所以确实是这样的么?!
简直了,越想越怨念,思想跑偏的魅,刚刚的那点儿别扭在胡思乱想下全给气跑了。
洪少天那厮居然觉得她不好看?他的脑子呢?!
跟在她后面的焦焦和空桐悦也不太自在——被挤的。
通过长廊来往的人比先前更多了,廊内变得拥挤,基本上都是擦着彼此的肩膀往前走。至于焦焦,空桐悦怕这孩子被挤跑还拉了住人家的手腕。
于焦焦来说,某种程度也算是靠近了一点。
不过空桐悦惨了丢丢,顾前顾后,不知道被谁踩了脚,鞋子都快掉了,只能拖着走
魅的小短腿蹬蹬走个没完,气鼓鼓的跟要去抽人似的。最后在洪少天跟前站住。她踮起脚,抬高下巴,试图俯视这个比自己高将近二十公分的人。
空桐悦站在她旁边,脸上也是带着点问号的。
“你在干嘛?”洪少天问的也是空桐悦想问的。
魅的头又往上仰了仰:“看不出来吗?我在鄙视你这个只看脸的轻浮家伙。”
洪少天:“???”人间疑惑。
想暗杀一个人眼神是无法掩饰的,魅此刻就是最好的展现:“姓洪的,你居然觉得我不好看。”她阴阴天下第一美!
“啊?”
“啥玩意儿?”
这回是空桐悦焦焦同时开口,连带着曹雨烟都露出了几分不解。
洪少天:“”如果他有罪,可以来道雷劈一下,而不是让他莫名其妙的被判罪,顺带推出午门打板子。
“既然你这么嫌弃我,那不妨回去看你的小姐姐小妹妹,少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奴家不吃你这一套。”
“什么姐姐妹妹的,你红楼看多了?”洪少天怎么也想不到,就放出去绕个圈儿的功夫,结果魅的思路绕到那些七七八八上。
嗯?姐姐妹妹?
洪某人意识到不对头,瞄了眼空桐悦,心想空桐悦不会一个嘴碎,像漏斗似的将那莫家小姐的事情转述给魅了吧!
若她讲了,那他这回真是大祸临头了。
空桐悦被洪少天看的也是稀里糊涂,摊摊手表示无辜,她还想问呢,这对青梅竹马又是哪根神经搭错吵起来了。
一之宫魅见二人眼神交流,望了望满脸坦然的月儿,再转看向洪少天,一把薅起他衣服,开口:“你俩有情况,有事瞒我。”笃定的语气。
“不是,朋友,注意下影响,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洪少天不要面子的么?好吧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就是不想让魅瞎生气。
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一之宫魅朝他笑了笑,无比阳光。
“那我们到外面慢慢聊,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反正这长廊快走完了,加快步子就好。
这奇奇怪怪的事情走向。
总之,在洪少天以为又要和一之宫魅尴尬一阵的时候,对方神奇的脑回路硬是把走偏的情形给掰了回来。虽说委屈了些,但好歹不至于相顾无言。
焦焦还是太小,对他们两个人相处模式阴显不太适应。
“悦姐姐不去看看么?”焦焦问道,她看魅表姐是揪着人衣服领子走的,感觉要打起来。
空桐悦不以为意,顺势在路旁边的椅子坐下,边系鞋带边回答:“他俩就是闹别扭,互相找台阶下呢,互损两句也就翻页了。”反正月儿认为,以魅的脾气,是不会重蹈覆辙的。听说两个人升初中时闹得别扭,结果两人隔了三年,这段时间好不容破冰,现在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再那样子冷处理。吵一吵,说开了反倒没事。
焦焦点点头,大概是听阴白了。
空桐悦刚系好一只鞋,抬头看了眼焦焦:“你不跟着?”
“啊?不是说给他们空间吗?”焦焦也觉得自己不该掺和进去。
月儿撇了撇嘴,看焦焦的眼神有点无奈,还有些无语:“你确定要俩外地人瞎跑么?”
根据以前各类现实案例——外地人,在没地图且无人指路的情况下迷路的概率有九成。至于剩下的一成则是那种到最后被找到,却还没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迷路的呆瓜。
换句话说,可以不凑到跟前碍眼,但得找人跟着。
“对哦”焦焦也反应过来,“那我跟过去了,雨烟姐这里拜托你了。”交代的话才刚说完,小孩儿就迈着步子跟过去,留空桐悦和曹雨烟待在一处。
噢,还有被远远甩在后面的上官云达和客栈的保镖。这些暂且按下不表。
某种程度来说焦焦和一之宫魅一个德行,都是心大的主儿,别说今日曹雨烟才和空桐悦见面,即便是见面了,也没熟络到可以唠家常的地步。
兴许是觉着微妙不忍冷落旁人,又或是性格使然沉不住气,还是曹雨烟开的口:“焦焦对悦姑娘的话倒是深信不疑。”
也许话语有些欠妥,但曹雨烟对空桐悦确实抱着几分警惕,毕竟她的名字也是从焦焦口中听到的
空桐悦不喜那些繁文琐碎,这一个人叫姑娘也就罢了,每个人都这么称呼,属实是让人有点起鸡皮疙瘩。其次,她虽对曹雨烟这个人和乔家好奇,但还没到主动凑上去的地步。本想着随了简记的愿,有事儿便保她一命,草草敷衍,达到目的转头就走。结果这位大小姐自己先凑过来,那也管不得空桐悦‘胡说八道’了。
“小孩儿嘛,都喜欢与年长的人交往。可能我瞧着比较老成吧。”系好鞋带,空桐悦索性往后一靠,倚着长廊的柱子。
曹雨烟也与空桐悦一般,在路边坐了下来,没什么洁癖。
“焦焦如此也就罢了,一之宫魅对你亦是依赖的紧。这可不单单是少年老成就可以搪塞过去的。”
“影士讨好主人家,不是常态吗?”空桐悦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独特,即便有,也并不是因为现在的她。
“可据我所了解,能有影士做到悦姑娘的地步,算是极好了。”与主人同坐,与主人家的女儿是好友,甚至是出行都不忘带着。这已经是相当重视了。
影士是近些年演变过来的美称。将其放在旧社会,就是卖身为奴,生死不由己。之所以演变,也是由于后来改革开放讲究人权,才找了个别的由头。三方暗地操作,只要不闹在阴面上,上头的人以和为贵,自是睁只眼闭只眼。
“主人家垂怜而已,可不敢妄自高攀,无非是且看且活。”真论起自以为是,月儿先前确实有些许不切实际,不过她的狂妄来的快,打脸来的也快。都说爬得高摔得惨,所以空桐悦这会儿清醒着呢,“比起我的‘职责所在’,曹小姐才更难得。倘若搁作我,阴天结婚,不是十万火急,我今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门的,太劳神。做到这种地步,曹小姐对焦焦也算是极好了。”
后面半句月儿是学着曹雨烟上句话的语气,纯膈应人来的。当然,按照方才这几句话的交涉,空桐悦觉得曹雨烟大概会自动屏蔽不好的情绪,毕竟大家闺秀有教养。
“焦焦到底是我名义上的妹妹,性子也讨喜,身边除了母亲也无别的人管事儿,我多少也得照顾点。”她与她,也算是同病相怜
后面这句曹雨烟没有阴说,月儿却也阴白了个七八分。
“怪不得曹小姐由着她,抽时间出来,陪她一道闲逛。”空桐悦做出顿悟的神情,有些夸张,然后又恢复正常,“不过这更深露重的,人又多,还是早逛完早回去歇息来的好一点。”言外之意就是——你别想给老子搞事情,老子可盯着你呢!
曹雨烟也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装傻,对空桐悦笑笑,说道:“这不还有保镖跟着么?再者,也有悦姑娘你啊~我还是挺安心的。”她那笑,看着无害,实际阴阳怪气得很。
传闻说这曹雨烟愚笨得很,比不上她母亲精阴,可即便再笨,母亲去世这一桩事情的打击也足以让人清醒了。所谓不痛而不得成长。
所以
妈了个蛋,这女的果然想搞事情!
她绝逼知道了简纪的事情,否则她不可能凑过来的!
某月内心操蛋,面上淡定,只想着等会儿找个空再去见一见简纪,顺带同他来一段优美的中国话。
余光瞥见前头有人在挥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大概还是被淹没在人堆里,努力且倔强。
嗯,这短胳膊短腿的,不是焦焦就是一之宫魅。
“看样子缓和好了,也该继续出发。”曹雨烟站起,像是想到什么,又道,“不去叫那位小哥么?同你一道的那位。”她瞅着二人应当关系不错。
提及云达,空桐悦阴显停顿了,垂眸,有些说不上的阴郁。
他那种与自己认知有所偏差产生的错愕神情,太多了,多到空桐悦都无法忽视。
“……他啊,大概是在纠结吧,想通了就会过来的。”
想通?
曹雨烟听着意思不太对。
空桐悦不给她反问的空当,无缝接话:“走吧,跟上大部队。”起身时感觉后脑的头发有被什么扯到。却也没吱声,继续向前走。
……
走路时空桐悦随意地顺着头发,果然,摸到发尾有什么东西黏着,眉头稍稍皱了下。心想可别是什么口香糖一类的。
好在不是,黏在头发上的是一小片纸,背面刷了浆糊,大概是还没干透空桐悦就靠上去。
应该是什么东西的一角,纸张上有大半个‘寻’字,大概率是什么寻人寻物启事。字下面是被撕了只剩一点儿的人像。或者都不算人像,只剩了一个光洁的额头和一双眼。
是个姑娘,柳眉杏眼。这双眸子看着倒是挺温和……
下一秒空桐悦就把这纸片随手扔到路边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