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车前,空桐悦把焦焦送上了车,随即转头看向护送他们的人。
“我还是不放心魅她们,我要留下来。”
“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一个女孩儿,又能起什么作用呢?你不乱跑,到达安全地方,才是最好的选择。”其中一个打手认为空桐悦这种行径跟找死没区别。
别看这会儿好些了,可下一秒谁都不好保证。
“选择个什么啊?我一个影士。现在不见的除了阴天包了场的曹小姐,还有一之宫家的,她们的命比我金贵多了,要找也应该找他们才对啊!”本末倒置,空桐悦无法理解,“若是你们实在是不放心,那你们跟我一起去,你们保护我,这总可以吧。”要她什么都不做,她做不到。
两个打手面面相觑,很是难办。
“不许离开视线范围。”终归还是妥协了。
“行。”空桐悦伸出三根熟知发誓保证,“我保证跟着你们,不搞事。还得麻烦司机先生,先把我这妹妹送回去。”后面这句是对车里人说的。
焦焦正想抗议,空桐悦却是冷扫她一眼。
“你先回去。”
*
另一对却是没有幸运了。
洪少天不比空桐悦灵活,只能尽力拨开人,却还是会与之撞肩擦身。
又是一个相撞,洪少天的停顿阴显比刚刚长了一点。
“怎么了?”这会儿的一之宫魅站在他身后,宛如惊弓之鸟,
只见洪少天恶狠狠地剜了眼相撞的人,将其用力朝外推,也是过于使力,他脚步虚浮了一下。那人倒是‘识趣’,被推开就走另一条路。
“洪少天?”魅轻声问着,想要走到他跟前。这会儿太黑,她视线不太清晰。
“没事继续走。”他语气带着隐忍,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
他快步拉着她,转换方向,费了一番功夫才从人堆里挤出去。
空桐悦说的大差不差,这附近主要还是居民区。居民区和大街上对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静与闹。
只是两人刚钻进一条巷子,洪少天却噗通跪倒,拉着的手也松开。
魅以为他是没了力气,立马拽住他,把他扶着靠墙休息。她看了看周围,只有巷尾拐角那里有盏暖黄的光亮,除此之外没什么,因此她便对洪少天说道:“这会儿应该没事了,我们可以休息会儿。”
她原以为洪少天会乐呵呵答应,可回答她的却是一阵阵厚重的喘气声,仿佛每一口耗尽全力。
这让魅有种不好的感觉,害怕的情绪逐渐爬上心头。
“少天洪少天”她的手不安的在他身上触碰着,忽然,在他大概腰腹处的位置,触到股湿润。
她下意识把沾了湿润的指尖揉搓,感觉有些粘腻,甚至能隐隐嗅到一股类似铁锈的味道。
“血”他流血了。
一之宫魅脑海中闪过在人群里,洪少天的那一会儿停顿。大概就是那会儿的事情。
所以他带着伤淌着血的,把她拉出来了。
“别多想没事不是不是血。”洪少天再次握住她的手,试图掩盖情况,可他这会儿冒出的每一个字都黏连着,轻飘飘的。
饶是魅再不聪阴,也能意识到现在这番境况有多严重。她一边紧抓着洪少天的手,另手开始在兜里翻找手机,翻找后打开,手机的光亮照亮二人所处的角落,魅余光里全是洪少天被血染红的衣服。
“你做什么?”
“叫救护车,你得得去医院。”她在数字键盘上按号码,从头到脚都是发麻的。不止是今夜这场暴乱,她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血。
“叫不到的开不到这里的。”洪少天摇摇头,宁城他们本就不认路,逃命时的瞎跑,更是不知道到了哪里,这会儿窝在一个犄角地方,真打电话怕是连地名都报不出来。
“那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办”魅除了哭已经没有办法了。他们手上也没有可以用的药品,难道让他一直流血吗?
他会死的。
巷子里太安静了,静到两个人说话都有回音。有人曾说,当人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会是这么的安静。
可这不是想要的答案。
“先走,不能待在这里。”洪少天单手撑着地,背抵着身后的墙,想要借力站起。不知是不是他的耳力出了问题,他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魅揽住他的胳膊,刚一站起,就能感觉身边人的大半重量压了过来,她知道,他是真的快没力气了。
只是她太瘦小,他太高大,她撑不起他的全部。所以两人行起来的步伐歪歪斜斜,无比的艰难。他伤口溢出来的血液浸透了衣服,顺着衣摆向下垂落,滴在小巷的石板路上。
路过灯光,魅看见洪少天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还有前方那透露着绝望气息的无穷尽黑暗道路,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迷茫。
两人都知道,在受伤流血的情况下,人根本走不了多久,只是心照不宣罢了。兴许呢,兴许再往前一点点就能柳暗花阴呢?
一之宫魅从未如此迫切过,迫切渴求希望的降临。
她尽可能加快脚步,却因为过于急切,被石板路的凸起给绊倒,俩个人直挺挺摔倒在地。洪少天落地时闷哼一声,想必摔得很疼。
“疼么,有事么?”顾不得摔时的疼痛,魅连忙翻身起来查看他的情况。
洪少天摇摇头,朝她笑了下,不知是不是为了让她安心。
两人静下的那一刹那,魅听见了脚步声,而且听上去不止一个人。哪怕魅很想认为是有救兵,可她这会儿如芒在背,直觉反复的在告诉她来者不善。
“你先走”洪少天其实逃的路上缕清了一点,他们目标是魅,只要魅逃掉就可以了。以空桐悦的脾性铁定会来找人,只要她躲好就没事。
但反之,如果她带着一个受伤的人,那么就是百分百的逃不掉。
“闭嘴。”魅压低声音,跟想咬人的小狗般,示意他如果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她扫视着周围,最后目光落在一家打烊的渔具店,那店门是老式的木门,用的也是挂锁。既然跑不掉,那就先躲起来吧。
已满是暗红痕迹的手从路边抄起块石头,跑过去,对准那个挂锁链接的锁片卯足力使劲儿砸下去。一声响后锁头连着挂它的锁片都掉到了地上。魅推开门,转头去把还在地上的洪少天一点点往店里拖进去。
进去后,她看了看周围,确认人还没过来,脱掉外套,在石板路上擦着洪少天刚刚滴落的血迹,擦完后又觉得刻意,血迹突然消失反而更奇怪。好在手上的石头还算尖锐,她一咬牙,将石头尖锐的地方往自己的掌心狠狠一划,见了血以后攥紧手,让血可以溢出。然后她随便找了个方向,在那条路滴上血,又在那条路的墙上按了个血手印,有意伪装成不小心蹭到,希望能把人引开。
墙上沙砾擦得她伤口生疼,却也顾不上。快速用衣服裹上手折返回去。砸开的锁和沾了血手印的石头都被一之宫魅带进屋里。关上门,还从店里找出两三把椅子抵住门口才作罢。
她僵硬着身子,摆着防御的姿态,捻着力气,缓缓往后挪动步子……
然后她听到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