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族中大战,窃取了家族中唯一的寿果,再次增寿一甲子。”
“没人理解我!”
“没人理解一个真正感受到生命精彩的人,他们还以为我是以前那具行尸走肉。”
“这么想我的人、来追捕我的人,都被我一一亲手杀死了。最后一个死在我面前的,是我年迈气血枯竭的兄长。”
“我才知道,当年那第一枚寿果,本该是给他的。”
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缅怀,话语却如同冰渣子一般寒冷:
“我记得他惊讶的眼神,一百六十年才修到练气七层的老废物。仅仅用了二十年,便突破到练气九层。”
“他不懂的是,这天地凡人、修行者无数,但十之八九如猪狗!”
“而我已是这群猪狗中苏醒的牧主!”
“事实也正是如此,我捏碎了他的脑袋。三十年后,我以二百一十岁之龄,僵尸之躯,成就地道筑基......”
一股股强大的气息开始在他身体上弥漫,他原本的身体虽然已经是气血充盈。但此刻肤下隐隐有一道道黑色龙气游走,血肉膨胀,身躯陡然拔高数尺。
头上白发消失,浓密健壮的黑发黑的发亮,在脑后形成一道黑色龙尾般的长发。
面容威严如同三十多岁的壮年摸样,额头有一道黑色烧灼痕迹,呼吸似乎隐隐有雷霆呼应。
仔细去听,却是这宽大的品江不知何时掀起轻轻的波浪。随着孙武禄的呼吸而缓缓起伏,犹如海涛,又似雷鸣。
截然不同的孙武禄沉声道:
“......蛟湖主!
而今日,便是我成丹机缘所在,是我真正由僵化人之日。”
“这是......神通!?”江渔颤声道,驱蛇门的蛟蛇变本就是模仿道基蛟湖主的道术,全面爆发的孙武禄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而登龙台隔绝法力,能影响外界的,只有神通了。
葬龙瀑上,在真龙踞的吸引下,尚在瀑布高处的各尾赤鲤皆躁动起来。哪怕不用命机勾连者控制,都奋力向上游去,如飞蛾扑火一般靠近那枚真龙踞。
然而,游到一半,各尾赤鲤与其上的龙灵虚影则露出迷茫挣扎的神色,止住身形。而陆珂身上,赤红色的庙祝服忽然伸出一根根血丝,如同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将她捆绑在原地。上升的势头一止,开始无力的向下坠去。
这突入起来的一幕,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孙武禄身上。
他身上血脉偾张,双目化作金色的竖瞳,巨大的气血犹如红色闪电离开身体,激荡空气,四处游走。
道基‘蛟湖主’,主湖海,听蛟龙,养鱼蛇!
如今,他彻底激发蛟湖主的威力。主品江大河,控龙种赤鲤,掌尸龙之血!
哪怕骊河帝君已经死去多年,现在更是被府主、神明仙子压制到白热化的地步,无瑕他顾。
但巨大的反噬还是让孙武禄身体迸出一道道血痕,如同一张张眼睛在皮肤睁开,赤色的血液从中喷薄而出,瞬间将他染成一个血人。
一片血色中,他却仿佛毫无感觉。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血液很快将其染红:
“吾兄,今日便以这道真龙踞,证明我此生的选择,没有错!”
葬龙瀑上,所有的龙种赤鲤皆被压制,无法动弹。唯有孙武禄对应的那头赤黑巨鲤,猛地摆头,用脑袋接住那粒神光内蕴的珍珠。
眼神浮现巨大的挣扎之色,似乎极度渴望将其吞下。然而,很快消失,麻木的托着那粒珍珠,飞速向登龙台游去。
就在这时,不断向下坠去的陆珂嘴中,忽然传出一声极哀极悲的啼声。
如同杜鹃咳血,凄惨悲唳。光是听闻,众人便眼含热泪,心中烦闷憋苦,甚至有自戕的冲动。
死僵老人同样双目落泪,冲去脸色上的血痕。只不过,那貌似悲伤的眼底深处,藏得是孤狼一般的残忍与冷漠。
“悲意吗?我人生的感情就像一纸信书,最初写满了字。但受二百多年岁月的磨砺,字迹全消,碾成粉末,如今空无一物了。”
随着那悲意袭来的是一道道如针一般细的血箭。
然而,神通尚可影响登龙台内外。但法力,哪怕陆珂自身可以穿出登龙台外,但威力巨大的血箭依旧只是徒劳的追着那尾托着真龙踞的赤红鲤鱼,无力的撞碎在无形的屏障上。
看着赤黑鲤鱼托着真龙踞跃入了登龙台,还在往下坠着的陆珂平静的双目忽然闭上,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唉~”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逆着红衣凄美的女子,向上坠去。
“成道之日,便在今天。”孙武禄如同浴血的魔神,登龙台上众人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他哈哈哈狂笑一声,张开血红的牙齿,一口便向那圆溜溜的真龙踞咬去。
“不!”雷霆弥漫的电海中,传来两声怒吼。
一声凄厉无比,一声不甘愤怒。
就在漫天的霹雳的中,忽然传出一道几乎微不足道、不仔细听根本无法听见的淡淡声音:
“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