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殷揪住冷飞白的领子,而后者似是轻叹了口气,把手里的花,朝林殷的脸丢过去。
“唔!”
林殷早看冷飞白不惯,此时恨不得照冷飞白无瑕的俊脸一拳揍上去。
“混蛋!你这种人不被揍一揍,是不会识时务的!”
“不要闹了!”林绵绵正色道。
“大姐!”林殷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委屈,“这傻子像个皇帝一样这里坐着,我看不惯!”
林绵绵听出了林殷的委屈,决定也让冷飞白参与劳作。
“林殷,你先去做你自己的事。”林绵绵语气轻柔了下来,“我负责教冷飞白干活。”
林殷不服气地走开,林绵绵正脸注视着冷飞白,后者也抬眸看向她。
冷飞白那一瞬间的眼神,真的变得和常人无异。
似在说:我倒要看你怎么教。
林绵绵思忖:冷飞白也许真是在装傻,若真是这样,对方肯定能听懂她说话。
于是,她注视着冷飞白的眼睛,微微一笑。
“二大爷,林殷那孩子实在是没礼貌,您就当看耍猴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冷飞白的神情复杂,他轻抿薄唇。
“二大爷,您也象征性地去干干活,权当让他闭嘴了。”林绵绵把手里的松土剂递了过去,微微一歪头,“拜托。”
冷飞白用掂量的目光,注视着林绵绵的自制松土剂。
他的脸上似乎闪过一瞬鄙视,似乎在无声问:这有用么?
“来吧!”林绵绵拽着冷飞白的手腕。
冷飞白的身体不易察觉地一僵,他把林绵绵推到了一旁,来到土地上。
林殷看着冷飞白也来了,心里总算平衡了。
大姐真的叫动了那个傻子来干活……
然而,他看到林绵绵手把手地教冷飞白干活,额上又起了青筋。
有了冷飞白的帮忙,他们很快完成了松土。
下一步是播种,林绵绵看着天边的落日,决定把播种放在明日。
在农村没人偷种子,他们回家前把盛桔梗种子的盆子放在土地旁,盖上了防水布。
当夜,几个娃娃都累得早早就想睡了。
可是林殷有点不悦,“大姐,叫傻子去睡储藏室吧。”
“储藏室太冷,怎么睡?”
“那他和我、宝宝一起睡,比跟你一个姑娘家一起睡要好。”
让林殷和冷飞白一起睡,林绵绵很不放心,却也没别法,这林家的老屋太小了,等挣了钱定多建几间屋。
他们定下,以后冷飞白就跟林家兄弟睡一起,而林绵绵和林花花睡一起。
然而当夜又出了岔子,林绵绵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隔壁屋子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喘息声。
“喂,傻子,你怎么了?”林殷的声音从隔壁低低传来。
“林殷,怎么了?”林绵绵警觉问。
“这傻子……这傻子似乎是犯病了!”林殷有点慌了。
林绵绵忙点了油灯去看。
只见冷飞白的状态又变成了那一晚那样!
他蜷缩在角落,被恐惧缠绕。
“冷飞白!”林绵绵凑上前去,“你……”
他的恐黑症,再次发作了!
林绵绵把油灯拿过去,摇曳的烛光,幽幽地照亮了他。
有了光亮,冷飞白似乎安静了些。
但是他看上去依旧不太好,修长的身体,像个小孩一样蜷缩起来。
“白毛娃娃!”林花花惊了,“你有没有事?”
“林殷,你带弟弟妹妹去隔壁睡!”林绵绵怕冷飞白吓到了林花花,“今夜我在这里守着!”
“但——”
“快照我说得做!”
林殷只有带着弟弟妹妹离开,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林绵绵和冷飞白二人。
冷飞白依旧在哆嗦,他把头埋在膝盖里,呼吸也急促。
“冷飞白……”林绵绵按着冷飞白的面颊两侧,把他的头轻轻地抬起来,迫使他面对自己,“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的目光似冬日的汪洋,上面浮着锋利的薄冰,
冷飞白蹙起好看的眉宇,一把将林绵绵推开。
“别碰我!”他喘息道。
林绵绵还是第一次听到冷飞白开口说话!
他的声音很低沉,极具磁性,不过带着破碎感。
林绵绵听呆了,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你说话了?”她惊喜道,“原来你不是哑巴——!”
冷飞白却远离了林绵绵,蜷缩在角落,额发被汗水湿透了,直往下滴汗。
林绵绵再一次靠过去,“现在已经不黑了,没事了哦。”
说着,她伸手,把柔软的手指按在冷飞白的背上,没被甩开。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林绵绵的声音很低,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已经没事了。”
冷飞白没有说话,林绵绵继续道:“冷飞白,你现在,正在杏花村的林家,一个小农房里,这里虽旧,但是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炕头也很暖和。”
“……”冷飞白沉默不语。
“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林绵绵继续低声道,“我叫林绵绵,是杏花村的村霸,不过现在已改过自新……我救过你,不止一次,我没伤害过你,以后也不会。”
“……”冷飞白依旧保持着缄默,但是林绵绵心知,对方一定是听在了心里。
“现在你的状态很不好,但是很快就会过去的。”林绵绵继续道,“因为,我会帮你的。”
慢慢的,冷飞白的呼吸变得平稳了下来。
“我会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好起来。”林绵绵朝着他伸出了一只手,“若你同意,那就握住我的手。”
冷飞白抬起头,注视着林绵绵,眼里的防备已卸下。
“来,握住我的手。”林绵绵柔和道。
冷飞白低头注视着林绵绵的手,微微地蜷缩了一下手指,紧接着——
“啪!”
他一把把林绵绵的手打开。
“诶?”林绵绵愣了一下。
而冷飞白突然带着被子,躺在了炕里头,背朝林绵绵开始睡觉。
他已经没事了。
林绵绵笑了一下,可是她再也睡不着了,而是靠着墙,静静地看着冷飞白的背影。
夜色安静若虚空。
一夜过去了,第二日清早他们简单喝了稀粥,便赶往了林家土地。
他们今日便要播种了。
然而,当他们刚到了田里,就发现了异常。
他们昨日留在田里的桔梗种子,正泡在一盆开水里。
那些种子已经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