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辞听闻怔了一下,回想起前面说的话,感觉到很矛盾,又选择重新坐了回去,把头一侧,冰冷的回绝道,“把吃的拿走吧,我不需要吃东西。”
“为什么?孤辞哥哥是不饿吗?”张怡彤一听赶紧从角落里站出来,两只手手指抠在一块,很委屈的说道,“是我做的不好吗?”
“不是你做的不好。”孤辞从那个满是苔藓的墙壁坐起来说道,“在我的世界里,没有‘饿’这个概念的。”
孤辞眯了眯眼,他一下子看穿了张怡彤内心的想法,只要是孤辞想的,他就能看穿任何人的想法。
“这碗东西是你自己用钱买来的?”孤辞问道。
张怡彤点了点头,但是孤辞不领情,因为他真的不需要吃东西。
“你吃吧,我不需要吃东西。”他回答。
“可是我看哥哥你好像很饿”张怡彤说道。
“我说了,在我的世界里可没有饿这个概念的。”孤辞回了一句,眼睛一眯,接着说道,“你从中午开始就没吃东西,你难道不觉得饿吗?”
被他这么一说张怡彤真的感觉到肚子饿了,口水止不住的从口腔里分泌,但还是很懂事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饿,我是买给孤辞哥哥你的。”
“呵,还需要买?”孤辞一听到金钱交易时不由得冷哼一声,探了探头看了看外面冷清的夜宵街道,才继续往下说,“外面都没人,你随便拿一份,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没必要付钱。”
“要的,我奶奶告诉过我,这一定要。”张怡彤听到孤辞说的话一口否决。
孤辞听后不由得笑了一声,“哈哈哈,你多大了?谁教你的?”
“我快六岁了。”张怡彤伸出七根手指比了比,似乎是在跟孤辞说,这是六岁。
“你这不是七吗?快六岁不就还是五岁吗?怎么竖七根手指?”孤辞歪着头看着。
“对对,不是”她感觉不对,数了数,“一,三两四,七不是三也不是六唔哎呀不是奶奶教过我的,我给忘了”
“好了别数了!人类,你让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孤辞笑了笑,张怡彤看着那张僵硬冰冷的脸出现笑容有一时间说不上的感觉,他究竟是在嘲笑自己还是真的在笑?
“用你们人类的话说,你是乞丐?”孤辞眉头皱了皱,“就是要饭的?”
“应该是这么说”张怡彤若有所思的说道,因为“要饭”这两个字眼牵引出她之前悲痛的心事,这些压藏在心里的心事都被孤辞一一透视看穿收入眼里。
仅仅是看到的第一件就让孤辞揪心,心里一紧,他连忙打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抱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开口抱歉。
“没事的没事的。”张怡彤硬挤出一个笑容,“反正我是乞丐,也不在意了!”
这个心酸的回答让孤辞心里更加的难受了,“我知道你委屈,你在意,我也看到你心里的心事,你可以跟我说”
孤辞这么一说,张怡彤的眼眶一下子便湿润了,红红的双眼让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止不住的往眼角流。
“臭要饭!没爹妈!臭要饭!没爹妈!”
“喂!快来啊!这里有个乞丐!”
“是个乞丐!快打她!见到乞丐要打她!”
“快打她!打死她!”
思绪拉回来。她不说,其实他都能知道,他从地上缓缓站起来,每一个举动都特别的吃力,因为每一个动作都在牵扯他的伤口。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孤辞朝着她缓缓走过去,没有任何敌意的走过去。
当他走到张怡彤面前,把手轻轻的放在她额头上,轻轻的抚摸,似乎是在安慰,安慰她的悲伤,没有声音的安慰胜过任何一个声音,毕竟孤辞能做的,也就这些
“我不会嫌弃你,也不会骂你,这个你就吃了吧,我真的不需要。”他手里拿着那一碗还在冒气的热馄饨。
张怡彤此刻再也承受不住了,眼泪哗啦啦的顺着脸颊流,流到了嘴里,张怡彤此刻才清楚,眼泪竟会这么酸涩苦咸。
她不敢很使劲的哭,也不敢哭的很大声,只是低声的把头埋在孤辞的怀里小声啜泣
有那么的一刻,她是得到了放松,有那么一刻,不会有人嫌弃她,有那么一刻,有人会爱护她
……
“孤辞哥哥,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张怡彤捧着手里的馄饨小心翼翼的说道。
“怎么了?”孤辞看向张怡彤。
“孤辞哥哥,你有家吗?你有朋友吗?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吗?”
这些自然对于孤辞来说不算敏感,孤辞有点不知怎么回答。
“我不是人类,不来自这个世界”孤辞想了一小会说道,“正因如此,我知道我自己是异类,所以我不会有朋友也没有家更没有家人”
他不是人类,人类身体有的他一个都不会少,可人类身边该有的,他一个都没有
什么叫家,什么是家人,什么为朋友,这些字眼他都不理解,因为他没有
他能知道的人类自己在想些什么,需要什么,渴望什么,不仅知道,还能看穿对方的心事,看到对方的回忆,清楚对方的心情,可却没人知道自己要什么。
有时候,孤辞一个人走在街上就能看到每一个人脑海里会想些什么,会需要什么,会渴望什么,在忧虑什么,在担心什么
是情侣间对彼此的不满意,是另一半对另一半的爱与不爱,或是父母亲对自己孩子名望过高可却无法做到的期盼,这些孤辞只要愿意,他都能知道。
听着人类聊天搭话,孤辞往往会是第一个知道对方是在想什么的,跟人类说话,孤辞往往会清楚对方想说什么,想问什么,知道什么和什么秘密,这些人类的心思在他眼里怎么都藏不住。
可时间一久,孤辞却不知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不好的事
明明他们这么多顾虑,这么多忧愁,这么多担忧,可他们似乎比自己要开心很多,要自在很多
他干了一个过客的事,也许是比路人的关系要更进一步,却不是朋友,只是维持在过客,只听不参与,只说不闻
可孤辞却不明白,明明他们是自己的过客,为什么自己却反倒成了他们的过客?
是因为没有家,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吗?
可他跟人类,那谁是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