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和蜥蜴的旅途

“你等等，我拿过来给你。”缅朵提离开了一阵子，手中抓了一把干瘪的豆子放在桌面上。

莉西娅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豆子而已，但是可丽儿老师都激动到无语轮次了。“龟纹豆啊，我每年也就能买到这么一小颗，你竟然能有这么一大把。”

“龟纹豆能做什么？”莉西娅好奇地问。

“可以改变任何一种魔药的纹章属性。”可丽儿拿起一颗龟纹豆仔细看。“不过这颗豆子已经坏掉了，龟纹豆的保质期很短，要经过特殊的方法保存。”

“你们去大法阵吗？”酒馆老板缅朵提收回其它龟纹豆。“如果外面的异兽潮消停了的话，我也准备再去一趟。”

可丽儿看了莉西娅一眼。“我们什么时候去?”

多一个本地人，莉西娅并不反对。“明天就动身吧，不用再继续休息了。”莉西娅点点头。

“那好，我今天开始收拾行李，明天一早我亲自给你们做早餐吃。”缅朵提十分激动，激动到龟纹豆没抓稳，洒了一地。

可丽儿蹲下去一颗颗捡了起来。“如果您不需要这个豆子的话，可以给我。”

“就算是坏掉的豆子应该也有作用吧。”可丽儿眼睛中露出了金光。

刚才被打断腿扔出去的混混又回来了，这次还带上了一大帮人，拿着棒槌，被人扶着朝着莉西娅她们三人过来。

莉西娅低着头，右手按在装塞勒涅的袋子上。

“怎么，还来？”缅朵提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一顿扫堂腿，顿时哀嚎一片。

“什么东西啊。”莉西娅发现明明看起来上了年纪，至少六七十岁的缅朵提非常矫健地将一个个准备起来的人的腿逐一敲断。“金币，就这点金币，就算是给我的酒馆赔钱好了。”缅朵提把每个人的袋子都翻了一遍，找出总共三枚金币和五枚银币来。

原来不使用纹章力量的对决也会有如此之大的力量悬殊啊，莉西娅感叹。

随后，缅朵提将所有被打断腿的人都一个个丢到了门外，是真的每一个都被打断了整条腿，莉西娅甚至能看到断腿在晃动。

‘这样暴躁真的不会惹人报复吗?可能这里的人口都是流动人口，没这个本地流氓吧。’莉西娅摇摇头。

*

夜间，莉西娅很早就开始休息了，只睡到四点多钟就醒了过来。

她听着门外通铺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也再睡不着了。

可丽儿老师还在酒馆中研究龟纹豆，她真是一刻也不能休息啊。

莉西娅索性收拾了东西，准备去酒馆呆着，现在的酒馆肯定比这里安静。

“可丽儿老师？”莉西娅走进酒馆，发现一片狼藉，她第一反应是白天的流氓又找人过来报复了。

但是看痕迹明显并不是被人洗劫过的样子，倒像是什么动物来过的样子。

“额，实际上，莉西娅，我在这里。”一道声音从莉西娅头顶传来。

莉西娅抬头看去，一只绿色的蜥蜴，正倒挂在天花板上，用黄色的眼睛看着她。

它吐了吐舌头。“我忍不住用龟纹豆配了一支强力战斗的魔药，结果豆子好像确实坏了，本来是模仿的狼头纹章，结果不知道怎么把我变成一只蜥蜴了。”

莉西娅无语地按了按额头，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出发了，难道她要牵着一只蜥蜴上路吗。

“酒馆的那个老板呢？”莉西娅盯着它鼓胀的肚子，好像还在不停的蠕动。

“显然，不小心被我吞进去了，我正在想方法把她吐出来。”可丽儿愧疚地说。“你找找我的背包，我应该带了还原药剂出来。”

莉西娅无语地从一把翻倒在地上的凳子下方，看到了可丽儿用来装魔药的袋子。

“碎了挺多。”莉西娅不懂可丽儿怎么就舍不得给自己的袋子装一个抗震的法阵。

莉西娅找了一会儿，差点被玻璃碎片扎破手指头。“我没找到，但大概率是碎掉了。”

可丽儿化作的蜥蜴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落在一片狼藉之下。“看来我只能把她吐出来了。”

十分钟后，莉西娅精疲力竭地拉着蜥蜴黏乎乎的舌头坐在地上。“你是不是不能吐啊，再这样下去，里面的人都死掉了。”

“yue！”巨大的呕吐声之后，裹着粘液抱作一团的酒馆老板缅朵提落在地面上。

莉西娅用手展开她的身体，缅朵提非常瘦弱，打湿衣服之后，看起来更加瘦弱了。

“您还好吗？”

“yue！”又是一声呕吐，缅朵提吐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平复过来。

莉西娅有点担忧，缅朵提这么老了，经历了这番折腾，估计很遭罪。

可丽儿老师平常很靠谱的，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突然就犯了蠢。

莉西娅为难地看着可丽儿变成的蜥蜴。

她刚开学的时候，也在学院中看到了那名研究纹章学的老师约德尔变成灰熊过，理论上来讲，应该会到大约两天左右的时间就逐渐转变。

“怎么办？”莉西娅把可丽儿袋子中还没碎掉的药剂拿了出来，装进自己的袋子里。“明天还走不走，难道我们要这样子上路吗？”

可丽儿的蜥蜴总是不自觉地甩尾巴，弄得狼藉更狼藉，难道真实的蜥蜴会像狗一样甩尾巴吗？

“走。”可丽儿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和他人了。“你现在帮我配一剂还原剂。”

缅朵提咳嗽了好几声，终于回过神来了，她布满褶皱的脸上呈现了别样的笑容。“真是新奇地，绝无仅有的人生体验。”

“……”莉西娅抿着嘴看了这位奶奶一眼，然后开始找出一些还能够用的魔药材料。“这些材料根本就做不出还原剂来！”

可丽儿的蜥蜴尾巴还在不断甩动，黄色的眼睛不停地开合。

“现在就出城吧，不然白天你会把所有人吓死的。”莉西娅扶起可怜的缅朵提，让她坐在凳子上休息。“您是就在家休息吧。”

缅朵提摇摇头，她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我当然要和你们一起去啊。”

莉西娅伸出大拇指，晃动了两下，然后花了五分钟收拾好东西。

缅朵提也换了一件衣服，把头发随意擦干。

于是在早晨五点多的时候，两人和蜥蜴一起出发了，朝着东南方向前进。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莉西娅一个人背着两个人的行李，还不得不不停躲开蜥蜴扭曲的前进路线。

早晨的巴巴利齐地区变得极为寒冷，还好昨天的雨已经停了下来，荒凉的路上，一眼望去也暂时看不到异兽和危机。

莉西娅打了个哈欠，不得不跟上缅朵提的步伐。

可丽儿老师化作的蜥蜴皮肤过于粗糙，根本没有可以坐的地方。

“我这走得太慢了，如果能像之前在桥上那样，飞起来就好了。”莉西娅昨天检查了自己的肩胛骨，都不知道翅膀是从哪里伸出来的。

“如果有一匹马也好。”莉西娅念叨，都怪可丽儿，不得不凌晨出发，所以都没有租上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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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人？你们从哪来？”很快就有人聚集了上来，他们大多数都背着一个巨大的棕色双肩包，包上还捆绑着一些铁锹和采矿的锤子和撬杆。

叽叽喳喳非常嘈杂。

“你们为什么很惊讶。”莉西娅找了一个外表看起来不具有攻击性的年轻男人问。“难道说是最近没什么人过来吗？”

年轻男人抓住自己双肩背包的袋子，颠了一下。“是的，几乎没有人进来过，其它人也没有出去过，外面有可怕的异兽，只要出去的人，都难逃一死。”

他上下打量了莉西娅和可丽儿。“不过你们好像毫发无损的样子。”

“是的，因为我们一路过来什么都没有遇上。”莉西娅扫视了一眼其它人。

然后几乎每个人头顶都刷刷出现了百分之二十的基础好感度。

“劳驾，您能告诉我们，哪家酒馆现在能休息一下。”莉西娅啊的扫视，让一多半的人都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年轻的矿工憧憬地看了一眼外面。“难道说现在异兽潮已经褪去了吗？”他才来了没多久，矿都没挖上几块，就被困在这里了。“酒馆啊，酒馆的话，我只知道一家。沿着这条路直走，然后右拐，你们看到人最多的地方就是酒馆，不过那地方可不适合休息。”

看来这里的酒馆上面没有休息的旅店，不过酒馆的附近应该会有能休息的旅店。

“我去酒馆，你去旁边的旅店休息一会儿以后再下来吃饭？”可丽儿提议，她还是丝毫没有疲态。

莉西娅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有因为过度劳累流鼻血。

这种旅店大多数床位都是通铺，那种所有人睡在一块的地方。

莉西娅定了一间单人房间，然后就开始呼呼大睡。

她是被饿醒的，走去酒馆和可丽儿碰头的时候，可丽儿已经独自一人坐了五个小时了。

莉西娅的脸蛋洗干净之后，一进入酒馆，整座酒馆的人几乎都倒抽一口气。

许多粗鲁的人甚至还吹起口哨来。

莉西娅在可丽儿对面坐了下来，抓起面前就啃了一小口的黑面包就着半杯热水吃了起来。

“慢慢吃。”可丽儿从厚厚的一本书中抬起脑袋。

也不知道这本书是她刚刚从哪里弄来的。

“酒馆老板的书。”可丽儿回应了莉西娅好奇的眼神。

莉西娅坐稳之后，有许多莽汉相互推搡着想过来。

终于有一个看似身强力壮的人走了过来，他先是滑稽地展现了一番他的肌肉，然后狠狠地拍了拍桌子。

正在重新接着看书的可丽儿疑惑地看着他的行为。

莉西娅完全不理会他，坐到了可丽儿旁边和她一起看书。“这些都是魔药材料吗？”

可丽儿点点头。“巴巴利齐独有的，不过我看了一多半了，都是些没什么价值的。”

“竟然还有一种特殊形状的沙子。”莉西娅指着书上的一行还算清秀的字问。

或许是受到太明目张胆的忽视，令那名男子非常气愤，他的伙伴们都还盯着他在。

于是他大胆地用力拍着桌子。“老女人走开，我要和这位小妞说说话。”

可丽儿好像没办法忍受别人说她老，所以她头也不抬地拿起桌上的已经被莉西娅喝完水的陶土杯子，丢了过去。

“哟呵，反了你们还！”

莉西娅用余光瞟到挥起的胳膊，本来打算在他落下的那一刻给他吃点苦头的。

没想到，在她之前，从酒馆吧台方向，健步冲来一位花白头发的女人，围着围裙，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

她把爱显摆不知趣的男人按在桌面上，让他的左侧脸颊完全和桌面贴实。

“给我滚出去。”缅朵提一脚踹断了男人的腿，提着他的后襟将他甩到过道上。“我说了，不允许在我的酒馆里打扰到别人。”

原本威风凛凛的男人拖着一条断了的腿，什么话也不敢说，颤悠悠朝外爬去。

“谢谢您。”莉西娅虽然觉得这处理方式有点太狠了，但她很感谢这位年长的女性。

“我是一名冒险家。”缅朵提整理了一下自己梳得不算太整齐的头发，坐在可丽儿的另外一侧，指着书本说。“这些都是我游历巴巴利齐地区之后，记录下来的东西。”

可丽儿哦了一声。

“冒险是我的主业，开酒馆是我的副业，我已经来巴巴利齐好多年了，每次出门却总能发现新的东西。”缅朵提兴奋地说。“你是第一个对我的书感兴趣的人，我很荣幸见到你。”

可丽儿的冷漠让坐在另外一边的莉西娅有些尴尬。

“老师她看书的时候不太喜欢有人打扰。”莉西娅说。

缅朵提完全不拘谨，她点点头。“我明白，明白。”

她走到对面坐下，看着莉西娅。“她是你的老师吗？”

莉西娅感觉原本看书的可丽儿好像动了动耳朵。

“是的。”莉西娅点点头。“原来真有人将探险当作事业啊。”

这句话很能讨好缅朵提，她把对可丽儿的兴趣转移到了莉西娅的身上。“当然了，探险是多么美妙的东西，每一件新东西，都是美妙绝伦的。”

莉西娅点点头，对世界充满好奇是社会和人能进步的基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