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茜沉默了,在何邢潜的似不悦的目光中,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什么。
她想要求情,但目光触及何邢潜的视线,那些想法又缩了回去。
因为她隐约察觉了,自己的任何求情都不会给眼前这个男人带来任何的回心转意。
“先生这回打算在这待多久?要是时间不多的话,我给您做一顿晚饭?”
不知怎么的,带着些怨气的话便吐了出来。
这话一出,顾茜便一愣,抿了抿唇,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挽回自己的失言。
事情闹成这样。失言便失言吧,她就不信何邢潜这厮还能因为自己的一句分分寸的话要自己命不成?
寂静半响,轮椅的齿轮转动,行至自己身边停下,顾茜倔强的没有低头看,但仍可以察觉到干燥的大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那一瞬间,顾茜浑身僵硬,似有寒意涌上心头,如利刃划过肚尖,若非理智还在,喉间的惊呼便要发出来了。
何邢潜若有若无的轻叹传来,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阿茜,你太任性了。”
一句话,顾茜差点落泪。
倔强别开脸:“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即使我失身于您,逃不开您的手掌心。就连说些话,给自己身边人求情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还是说,这一次我没有怀上孩子您很失望?”
何邢潜没有回话,捂住眼睛低低的笑了几声,拍了拍顾茜的肩膀。
像是在笑她话中的天真。
或许为了应证她的那句她没有怀上孩子,何邢潜到底失望不失望的事情。
当天晚上何邢潜并没有离开。
还让人将他的一些物品都搬进了顾茜的房间里面。一副晚上要在这过夜的模样。
何邢潜这一次到来带了不少人过来,好在这些人还算懂事,都只是安静的站在各个角落。在顾茜经过的时候向她行礼,称她一声夫人,向她行礼问安。
暂时之间,似乎只要顾茜不离开这个院子没有人会来管束她或者限制她的自由。
顾茜犹豫一下,没敢直接打扰堂屋里和人交代什么的何邢潜,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春桃余嬷嬷两人平时住的房间里。
忐忑推开那一扇门,下一瞬,顾茜瞪大了双眼,直挺挺倒退几步。
“姐姐,你快去看看阿娘,阿娘发梦魇了一直在梦里哭!”
“砰——”
顾茜将那扇门狠狠的关上,靠在门框上的背脊依然被汗水染湿。
好在焦急跑过来的顾诺没有注意到那些细节。
“阿姐,你快去看看阿娘,我实在喊不醒阿娘!”
“……好。”
顾魂沉默跟着顾诺走了几步,侧过头面容平静的提醒顾诺:“春桃她们累了,伱最近别去打扰她们。离那个房间远点懂不。”
阿娘没啥大事,主要是被院子里突然多出的人和严肃的气氛吓到了。
顾茜轻声细语安抚了会,但效果不大,李大花还是一副躲在屋里对外头极为害怕恐惧的样子。
还拉着顾茜的手不停的喊:“阿茜,外头……坏人,有坏人!”
顾茜没有办法,只能无奈随她去,且叮嘱顾诺这段时间幸苦一点,干脆先哪里都别去了,先在家里陪好李大花到外头那些人离开再说。
什么?外头那些人什么时候离开?
顾茜呵呵,这个她也很想知道呢。
处理好阿娘这边事情之后,顾茜本想直接去找何邢潜争执。
却在半路上遇见一拦路虎。
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春桃。
顾茜眯了眯眼。
春桃扑通一声给顾茜跪下:“夫人,您能否给婢子一些时间听婢子些话?”
春桃望过来眼含热泪,态度恳求到了极致。
她给顾茜说了一个现状,一个关乎于何邢潜现在的现状。
自从何邢潜遭遇来自京城的暗杀,和大齐的帝王两人之间便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也就是说,现在在这大齐境内。何邢潜早就不是什么绿王爷,他根本就是一个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即使他大难不死逃到了这个山角落,又在最快的时间内聚拢了自己前半生所有掩埋的势力。
但到底元气大伤,实力不足以前十分之一。
这样的情况下,何邢潜想要控制住这一片地界的形式,和京城分地而割,让京城忌惮这边的情况,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所以春桃想说的是,他们的主子并没有顾茜看上去那么的光鲜轻松。
剩下的春桃还想要再说,顾茜已经不想听了直接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还想说你主子让我们在这安居乐意已经很艰难不容易,想让我体谅顺着他,不要轻易和他置气是吧。”
“呵。真是可笑阿。他何邢潜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和我有什么关系,是我派人暗杀他的吗,是我让他在这扎根,将这一片变成叛军大本营。让朝廷将这一片视为眼中钉,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吗。”
“这些全部和我无关,我也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农女。所以那些大道理不需要和我说!”
“可是……”
春桃明显还想说什么,但在顾茜冷冽的目光下,到底没有说下去。
春桃这个人一向很有眼色的,但,有眼色不代表她认同顾茜的想法,所以这会她也只是垂下眼帘轻轻道:“姑娘你以后会明白的……”
还真是何邢潜忠心耿耿培养出来的人才。
顾茜冷笑。
“我拭目以待。”
“不过在那之前,你还是把你房里的人清理干净。我的院子我不希望看见一些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经春桃这一拦路,顾茜心情更加烦躁,干脆放弃了去找何邢潜,先回了阿娘的房子大口灌下两杯水,打算自己先琢磨一下现状再说。
经过今天这件事情,顾茜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过分乐观,忽视了太多的现状和危险。
其中她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将何邢潜这个“东家”看的太简单。
或许是活了几世的缘故,这一世重生回来之后的自己面对任何人都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了。
也正是这种优越感,让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从而导致再之后救下何邢潜极致危险人物之后,也一直单纯天真认为自己是何邢潜的救命恩人,何邢潜这种危险人物只单单对自己特殊是非常正常的。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如今回想今天发生的种种,顾茜只觉得被冰冷残酷的现实扇了一个巴掌。
脸疼。
火辣辣的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