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早点已过,便让管家点了二十个家丁上山打猎。他挑了把新枪带上50发子弹带上一条硕壮的黑狗。出门时坐在马上哼着肉麻的小曲
“团团长”“有话快说,不要结结巴巴的。”
“我打远处看,有一个背着猎枪的人好象是石江水。”
那恶少回手就是一嘴巴给那家丁,“你真是活见鬼了,他早都摔成骨头渣了。”那家丁捂着脸委曲地看着他。话音刚落,呯的一声巨响,那家丁应声倒地,石本来大惊一头栽下马来。
匍在地上屁股抬得比脑壳还高,三爬两爬找到那把掉在地上的步枪,一下子胆又壮起来了,嘴里还脏话不断,慌忙中发抖的手费力地推动枪栓好几次,发拉一声总算是把子弹推上枪膛,枪口豪无目标地指向前方放了一枪壮壮胆。
对方并没有再开第二枪,一个大胆点的家丁从路边石头后慢慢探出头看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团长!我看那小子跑上山领,追不追?”
“打死老子的人,怎么不追?!”怕在自家手下认耸了那太丢人,于是他从地上弹了起来。
解开上衣扣子,从兜里抓出一把子弹,慌乱地压进那把“汉阳造”步枪。提起嗓子喊道“给我弄死那小子,今天我要亲自剥了他的皮,给我追,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家丁听主子说的话一时间竟然忘了刚才的险情,一个二个才知道自己手里拿的家伙叫步枪不是烧火棍,那可比江水手里的鸟铳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因为打一发拉一下枪栓就马上可以开第二枪,好嘛!今天叫你有来无回。
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这群恶人毫无章法就是一阵排枪射过去。咣一声枪响,很明显那一支猎枪特有的声响。
一个家丁脑门被击中,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而对手的子弹却打在江水身体两旁的树干上,他从容地转移到下一个隐蔽的位置,时隐时现将仇人一步步引入精心布置的陷阱
逐渐形成的包围不断缩小,每名家丁之间间距不超过不20步,19支汉阳造步枪射击间隙不超过3秒钟,似乎结果已经很明了,当搜索至傲斗坡(侗语读音意为四面高中间低之地形),家丁们的枪响了,但子弹又被茂密的树干挡开。
江水利用地形如同鬼魅般与仇人周旋。猎枪上硝磺与铁条较为费时,此时该是他打小玩得娴熟的十字弓大显神威的时候了。
他身上缠满树叶,腰间挂着十个母指大的小竹筒,每竹筒长约一寸,均插有4支箭。
这帮孙子也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每次都放排枪壮胆,在密林之中这种战法属纯粹的败家仔行为,除了把江水身旁的村木挠痒之外,连江水的一根毫毛都未伤着。
他悄悄摸到队伍的后面,从竹筒抽出一箭扣上弦。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丁正转身朝他的方向走来,其他人继续向前搜索。
豆大的汗水从这个大个子的脸颊一直淌到喉咙窝,口干令他不住的吞着口水。
一支竹箭破空而来,直插入咽喉。
他全身如同被电击一般,手中的步枪已掉在地上,双手捂住箭杆脸色紫青当即死去。
江水旋即快速更换袭击点。
竹筒里装的全是毒蛇液,是他掐住多条蛇的咽喉,受外界突如其来的刺激,蛇立即喷出的毒液,全都被注入竹筒里封装好。
临战时涂在竹箭头上只要中箭人皮肤一旦被划破,就能做到一箭封喉。
江水要在毒性尚未失效前将其全部射向仇人。
三个家丁走在石本来(赖)的前面几乎站成一排,走中间的家丁左脚踩在一个小木技上。
只听“啪”的一声,接着一股劲风迎面扫来,三人顿时被碗口粗的木棍上绑的三个铁钯当场来个穿膛葫芦。
那恶少惊出了一身冷汗,紧枪把的手心感到湿滑,暗自庆幸自己慢走一步,要不然现在躺在地上应该就是自己了。
看来今天不把这小子干掉,以后团长的威风何在,于是强着镇定地说:“小的们!快点给我搜,抓住了把他的皮给我剥了。”
“你们四个人一组往四个方向继续搜,我就不相信抓不到他一个大活人!”
折损5人后,他们都变聪明多了。4人一组的搜索队以背靠背的方式移动,石本来被围在队伍中央,江水的毒驽一时间难以偷袭。
太阳炙烤着大地,稍远的地面热浪摇曳。在丛林里活动,让每个人汗流浃背,如同从水里钻出来一般。
树梢的蝉有气无力地鸣唱着那周而复始的曲调,听的时间长了让人发困。
搜索的各小队最担心的就是冷不丁从暗处射来的毒箭,还时不时被从树干上滑下的毒蛇弄得惊恐不已。
“啊!”一名家丁栽倒在地,右足踝关节以下被大老虎铗齐刷刷剪断,白森森的脚骨中骨髓清晰可见。
那家丁不住哀嚎,伤处血流不止,痛得他在地上乱滚。
另一个大胡子家丁见状,倒背着汉阳造上前施以援手。他小心异常向前蹚着脚步走,生怕再触其他附近的机关。
“别再乱动!我帮你把断的脚掌从老虎夹拿下兄弟,回去叫村里的‘接骨王’帮你弄好。”
“兄弟!真是患难见真情,唉哟约痛死你老哥了。”
那位大胡子家丁走到跟前,环顾四周认为没有潜在的危险之后,他蹲下,忙用一根小麻绳对着断肢用力结实地捆了几圈,从肩上斜挎着子弹袋取出一小盒,涂上止血的家传密制草药。
在同伴面前自吹自擂,这药奇效如何如何的显著,能在两个时辰内保证血肉不会坏死,而且村接骨王只认我送的病人。这药就是他送的,别人跪地哭求他老人家都不会给的,谁叫我是他侄儿。”
他使劲用全身力量去掰开地上咬着断脚掌的老虎铗。他涨红着脸掰开一半时力已竭,正当前功尽弃之时,瞥见地上有一小段木棍随手快速插入正在关闭的铗口。
终于松了口气,他擦了把额头汗水,正要检起铗口内的断脚掌时动作停住了。
一根毒箭从他从他后心射入,“七步倒”蛇毒在几秒传遍全身,他心中一凉:中机关了!
与此同时,地上的断脚家丁见到另两名持枪警戒的家丁,被林里暗处射出的两头削尖的木枪射穿,全是上半身胸部位置,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地上躺着的那位心想:断的脚算了我也不要了,跑吧我!这里就是这活阎王管的地儿。他连忙慌不折路地“狗爬式”向前蹿。
一个全身插满树叶的人挡住他的去路。
他的嘴巴此刻已经不听使唤了,“你是人是鬼?”一张涂满污泥的脸冷冷地说出一句话:“你完蛋了”。
话音未落实,双一支楠竹箭支从其口中射入,箭头从后颈透出,那家丁再无半句多余的话。
江水朝地上死尸吐了一口唾沫,“呸!平日为虎作伥的狗东西,死有余辜!”旋即,他再次潜入茂密的丛林,寻找下一个猎物。
“看到那小崽子了,他就躲在上坎大石头后面。”一搜索小组为首的胖家丁扯着嗓子大叫。
这组4名家丁平时可能是那种吃东西都懒得下床,肚大脑量小的那类,自打进入密林里见蛇心里就发悚的主,主要是更怕的是随时从暗处射出的毒箭,见血封喉。
今天碍于主子在场,怎么也得强装作买命的样子,也不知道利用地形作掩护,采用合适的战斗队形,却争先恐后进入一条叫“通天路”的小路,两旁全为丈余高的石壁,最宽处仅为三尺有余。
小路正对着的斜上方有个小土包,一颗大青松下松葺枯枝杂乱,一根长条物正指向这支“猎歼4人组”。
末端鸟铳特有的机头大张,蚂蚁正爬上那张黑泥裹着的人脸,右眼死死盯住面前移动的猎物。
100步、80步50步30步,江水扣在猎枪扳机的食指有点发酸胀,他把手指移出护圈来回活动一下,当这4名家丁的急促喘气声越来越近,枪骤然听起。
猎枪口浓烟升腾,枪膛燃药急速燃烧产生强大的推动力,5寸长的铁条迅速脱离枪管,直奔4人一前一后组成的“肉盾”而来。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山谷,尸体四仰八叉倒在地上,血流一地。
由于装填量有些大,枪身的后座力让江水的右手腕顷刻发麻,鸟铳枪机头击发生产的火焰使他感到脸颊灼热难当。
江水从掩体后闪身而出,想去检地上的汉阳造步枪。“嗖嗖”几颗子弹打身边的树干上,那几把快枪近在咫尺几乎唾手可得,可恨的是却被远处密集的子弹打得他急忙一个侧滚翻隐入林中。
随后蜂拥而上的家丁采取迂回的行进路线,绕过这段死亡地带,来到近处,看到这组搜索小组全部报销,那仇人石本来(赖)气得咧着嘴破口大骂江水玩阴招。
说什么是条汉子就出来真刀真枪的跟他干一场,躲在暗处的江水不禁暗自好笑,心想:对付你们这些豺狼虎豹就得深挖坑下死套,同你们讲仁义道德,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此时,护在仇人的身边的家丁只剩下10人。这时身边的黑狗突然往前一窜,恶人石本来(赖)看到在林子中不远处一颗阔叶大枫树下,那只黑狗来回不安地狂吠不止。
这伙人背靠背围着他们的主子,石本来(赖)用手指粘了一下地上的血迹,似乎还有些温度,且走且见着散落的鸟铳硝磺,他那对雌雄眼珠子转个不停。
一会儿他对身边贴心三个家丁耳话一阵,那三人不住的点头心领神会之后,这些人立即象打鸡血似的撸胳膊绾袖子,改为以3人为一小队,相互形成犄角之势向前推进。
一名体格强壮的家丁护在在仇人石本来左右。
在黑狗灵敏的嗅觉指引下,三支搜索小组围住一片不足200平米的丛林区域,待那仇人跟了上来,对手下吩咐围而不攻。
他用手顺了顺那粉油的中分头(后世人们戏称汉奸头式),洋洋得意地说:“小崽子!怎么还跑得动吗?!跑啊给我跑啊!”
“这几天来回这么闹腾,你不就弄死了我几个兵丁而已,麻雀飞得再快也快不快猎枪,今天你挑怎样个死法,是放火烧林子给你来个香喷喷有烤全羊?还是串腊肠?”他用把飞镖刮着下巴的胡子,来回地踱着步子。
见半天没有回应,那恶人恶狠狠地说:“小的们,开杀!”把两指伸进嘴里吹了一声口哨,11把“汉阳造”形成火力交叉,这时想冲出这包围圈似比登天还要难。
一个黑影直扑向江水,他见冲上来是一条黑犬,一个腾身闪到一旁,抽出身上尖刀与恶犬相斗。
他左手挥舞一根短棍打在狗的身上,但那条恶狗实在是过于硕壮,一时间竟然耐何它不得。
恶人石本来(赖)这条黑犬是藏獒的杂交品种,平时对付两三个人便是不在话下。在村中可谓是狗仗人势,不知咬死咬多少无辜的村民和牲口,为保持它攻击的野性,它的主人经常是让它撕咬活禽或受罚之人。
今天这只恶犬该着江水要了它的狗命,他一手中的棍子冲着那狗眼前虚晃一棍,那黑狗不知是计,猛的一口咬住木棍死死不放,它却忘了他另一只手上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嗷”的一声,那黑狗胫部已中数刀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出气多进气少。
当搜索队步步向前逼进之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在石本来(赖)的脸上,鼻子立即闻到一股血腥味,他用手擦掉脸上的血迹,定睛一看,地上是他花100块大洋买的黑狗的狗头。
他恼羞成怒大声骂道:“就在前面,小的们给开枪打死这挨万刀的卵崽。”
一时间,弹如飞蝗,江水立即匍匐在地,头顶上木屑纷飞。
正当无计可施之时,他抬头看见树上有几大窝胡蜂巢和身后有一个飘浮枯叶和烂草的小水塘,一个念头快速闪过大脑。
他捡起地上的四五个石头,右手一抖,一串石头准确打在几个蜂窝上,顷刻之间尤如轰炸机群出动一般,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凭着以往的经验如不立即找到避身之所,就等于自杀,他此时不敢多想顺势滚入水塘中……
那恶人本以为胜券在握,10来个人正端着枪向前推进,每个人都恨不得把所带的子弹全都打在江水的身上,打成筛子也好,打成马蜂窝也罢,只要解恨怎样都行。
当走到近前,发现地上什么也没有,只听到嗡嗡之声骤然而至。一个家丁扔掉手中汉阳造撒腿就跑。
那仇人见势不妙,也想带着手下集体溜号,谁知四面都奶蜂向他们包抄过来。
每个人被围在当心,此时,那恶人要手下把给他当人墙,家丁们可不干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听你的了!互相将对方往外推。
胡蜂它可不管你是什么天王老子,谁叫你都打上我的家来的,再不收拾你一下,以怎么在这一带混了。嗡的一下,就朝这群人身上热情洋溢地招呼开了。
“啊哟我的妈呀!哎呦我的屁股!哎哟我的眼睛那啊”,就是一出人间痛苦的交响曲,并配上他们满地打滚的舞蹈倒地又起来,接着又倒下,可惜评委只有一个,评委的意见是没有去掉最低分,也没有去掉最高分,结果是满分通过。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水塘水中一堆枯叶之中,一根木管动了一下,一张沾着浑浊泥水的脸庞慢慢浮出水面,然后吐掉嘴里的空木管,双眼射出两道寒光。
地上只有两个能喘气的,一人趴在另一人身上,两人直哼哼。江水检起地上的步枪,弓着身形走到跟前,一脚踢开上面的那人,发现两人身上都多了几件衣服,看见有四个光着膀子的家丁倒在一旁,已无气息。
他对着那家丁的脑门就是一枪,枪声让地下那人一哆嗦。
“睁睛吧!喟喟看你这张脸,怕是你那族长老爹都不认识了。”说完象拉死狗一样,用藤条捆住石本来的手脚将他倒挂在树干。
“江水老弟!饶命,饶命啊!只要你今天能放过我,我将将家里的金条全都给你怎么样?,你也杀了我这么多的人该扯平了。”
江水根本都不搭理他,手中不停地往弹仓压满5发子弹。
“刚才你和你的手下不是想请我吃串腊肠嘛,现在我回礼了。”
“你要干什么?别别””今天萨岁在天保佑,让你落到我手中,不杀你就对不起许多许多被你害死的亡魂。“
叭!一枪打在仇人的左腿,叭!一枪打在右腿,两枪打在他的腹部,血流不止,江水的枪口慢慢指向那恶人的眉心,叭!的声,结束了全都结束了。
江水闭着眼睛泪水默默落下,站在原地良久。
摸了摸上衣兜,几片枫叶包着的飞镖他看了看,也该是给那恶霸一方的老族长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他收集了剩余枪支的弹药,除手中那把枪外其余的全部砸断,头也不回,大踏步走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