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为何要在这时候放回俘虏啊!”不止城外的观童想不明白,城墙之上,闻讯匆匆赶来的茹太素,亦是捶胸顿足。
“我等与元兵兵力相差本就悬殊,这时候放归元军,无异于给元军本就如火的攻势,又添了一把新柴啊!”茹太素急的吹胡子瞪眼,仿佛已经看到了元军明日破城而入,屠遍全城了一般。“殿下莫非是故意资敌吗?若没有个解释,待老臣回京之后,定然要好好的参殿下一本!”
“老茹老茹,你先别激动……”朱肃一头汗的将茹太素摁在了椅子上。这些日子以来,这老头儿一开始对他的那份偏见,已经在一次次运筹帷幄扶危济困之中,而慢慢有所缓解。但是这一次很明显太过出乎了老茹头的意料,弄得这老头儿都跳脚了。“你且听我解释……”
“殿下说罢!”茹太素气鼓鼓的被摁在椅上,犹自愤愤不平的吹着胡子。城外元军本就有五万,城内却只有一万东拼西凑的杂牌军加上万余只能打打下手的民兵,就这样的情况下这位殿下还敢将两万精锐的元军俘虏给城外的元军双手奉上,无论他怎么想都不觉得这会是什么退敌妙计。
“都是自己人,本王也不怕损害了你等的士气。这两日本王在城上,也是看的清清楚楚。”朱肃环目四顾一番,在场的除了茹太素之外,还有朱樉、朱棣两位兄长,以及常茂、狄猛、曹渊等几位大将。“你等老实说,若是元军明日再起回回炮猛攻,我等可还能守住这城墙吗?”
“……”一众将领面面相觑了一番,最后都有些颓然的低下了头。虽然几位殿下以万金之躯立于险地,为明军稳住了士气,但是身为将领的他们知道,仅仅凭借他们这些人和低矮的昌黎县城城墙,已经很难再次阻挡住有回回炮的元军的进攻。
“你等都不说话,我便当你等也觉得城墙守不住了。”朱肃对众人道。“本王之所以放出俘虏,正是为了牵住元军的鼻子,让他们跟着我们的设想行动。”
“按照我等的设想行动?”常茂讶异的开口了,“五殿下这是怎么说?”
“常大哥。”朱肃点了点常茂,开口道:“你说,元军自永平城下奔袭而至,第一日甚至连营寨都不立,他们军中会带着多少的粮草?”
“这……”常茂一愣,“看元兵那模样,第一日一定是想着速战速决。依我看,他们最多能随身带个四五日的粮草!”
“正是如此。”朱肃点点头,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那么,若是突然再多出了两万多张吃饭的嘴,那么元军的粮草,可还够用了呢?”
“殿下是想耗费元军粮草?”茹太素此时也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可他转念一想,又陷入了忧虑之中:“可是,元军如今成功增兵了,却是事实。多了这两万人,这几日元军的攻势必然更加猛烈,这却又该怎么办?”
“元军攻势非但不会猛烈,反而会暂时停下攻势。”朱肃还未说话,开口的却是朱棣。他一脸佩服的看向朱肃:“本王可算是明白五弟的用意了!”
“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用这些俘虏拖延元军的攻势:莫忘了,那一部俘虏之中,汉人与蒙古还有色目人的矛盾,已经到了争锋相对的地步!”
“正是!”朱肃轻轻一笑。不愧是未来的永乐大帝,稍微点拨,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啊呀!原来是这样!”常茂等人也反应了过来。“那些俘虏回了元人的鸟营之后,那些被我们欺负的蒙古人,肯定会去告那些汉人的叼状!”
“这么一来,元人营中一群贼厮鸟,还不在那里互相扯皮吵嘴,弄得那观童一个头两个大,戒备那些俘虏营里的万余汉人还来不及,哪里还有闲心攻城?”
一群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让俘虏去给元军扯后腿来减缓攻势,想不到那群俘虏竟然还能拿来这样应急,诸人不得不佩服起五殿下的急智来。茹太素亦是释然:“原来如此!却是老臣错怪五殿下了!”
“只是还有一点老臣依然不解,殿下说牵住元军的鼻子让元军依我等设想行动,却是怎么个牵法?”
“老臣只怕我等的军粮恐怕会更早耗尽,况且此法毕竟治标不治本,等元军重整态势,消化了俘虏们的不满情绪,到那时,我等就要迎接足足七万的元兵……”说到这,茹太素仍旧是一脸的担忧。
“老茹头你说的没错。可你是不是忘了,在元军重整态势之前,就必须先做一件事?”朱肃眨了眨眼。“本王要的,就是让他们乖乖被牵着鼻子,做出这件事来。”
“做一件事?什么事?”众人尽皆疑惑不解,就连朱棣也是愣住了,一时想不出自己这位五弟的打算来。但朱肃并没有解释的心思,只是摇了摇折扇,对朱棣和常茂招手道:“四哥,常大哥,却有一件事得要你们来做。”
“你们记得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与朱肃所料不差,将俘虏们成功收容之后,观童就接见了俘虏营中的最高将领,洪伯颜帖木儿。
二人本就是旧相识,一番叙旧之后,观童便打听起了明军为什么将他们释放的原因来。只见洪伯颜帖木儿愤愤然道:“还能是如何?明军必然是在那些汉人之中安插了眼线!城中那朱肃小儿,最擅使阴谋诡计,将两万余人放虎归山,他如何会有这般好心?”
说起朱肃,洪伯颜帖木儿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形容的朱肃如同什么十恶不赦的洪水猛兽一般,直听的观童一愣一愣的。
“我就说,明廷的王爷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心思,现在一看果然包藏祸心!”观童亦是恍然大悟。原来是针对俘虏中的汉人施恩,打算里应外合啊!明面里还故意许诺俘虏们只要修好城墙,就会放他们离去……好一个假仁假义的明廷亲王!
“旁的先别说了,可有吃的,先拿些来。我麾下的那些儿郎们,可饿了好几日了。”洪伯颜帖木儿自认为是纳哈出手下首屈一指的智囊,对上观童亦是并不客气。明军将他们驱逐出城的时候,可没有给他们备饭。这几日又是整日只吃一捧炒米,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该死的明军,只给汉人多放一顿饭,反而是他这样的元军高官,竟是多一口炒米也没法捞到……
“呃,这……”听到洪伯颜帖木儿的招呼,观童顿时就有些为难。自己麾下的军队只余一日米粮,若是分给了他们,明日还怎么攻城?
这想来也是明军的诡计之一吧?
把这思虑对洪伯颜帖木儿一说,洪伯颜帖木儿嗤之以鼻:“你糊涂了。营里那些汉人心怀鬼胎,这样的情况下,莫非明日你就能安心让大军攻城不成?”
“若是这些汉人趁机在背后使些小手段,我等大军岂不是危矣?”
“倒不如将粮分了,明日便派人去寻左丞相大人调来军粮。而后等控制住了那些汉人,粮草充沛了再行攻城,左右这昌黎县城就在此处,还能上天入地飞走了不成?”
观童一想,不愧是蒙古人之中少有的读过兵书之辈,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自己本来也在犹豫着明日若是攻不下城池该怎么办,既然现在又多了两万人,不如干脆就稳下心来,先去要来粮草再徐徐图之。
观童没注意到,因为多出来这两万人,原本打算速战速决的他,已经不自觉的开始偏向于打持久战了。
在他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朱肃已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牵住了他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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