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南晔走了之后,杭遂在徐家住的时间更多,那段时间,徐爸很忙,有时候晚饭都没时间在家里吃。
那天,难得地,徐爸在饭点之前回了家,饭桌上,徐妈问徐爸:“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事情解决了?”
徐爸摇摇头说:“晋老爷子八十大寿,韩总带着他女儿去参加寿宴了。”
杭遂听到,吃饭的速度不自觉慢了下来,嘴里嚼东西也轻了很多。
徐妈帮徐妈盛了一碗汤之后问:“带她女儿干什么?”
“晋老爷子想找个孙媳妇嘛,毕竟岁数大了,不知道哪一天就看不到了。”
徐妈听完点点头,然后说:“我记得晋老爷子的孙子是晋家后代里最出色的那个了,比他父亲,叔叔们都强,叫,晋什么来着。”
“晋南晔。”杭遂脱口而出。
徐妈一脸震惊地看向杭遂,说:“对对对,遂遂你怎么知道的啊?”
从徐爸进家门,第一次提到了“晋”这个姓,就一直在听着,直到现在,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杭遂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释,徐漫桢在一旁解围,拿起手机放到徐妈面前,说:“这不是嘛,新闻上有的。”
之后再说什么,杭遂听的有些心不在焉了,所以晋南晔一个月以来疏于联系自己,是因为要成家了嘛。
也对,晋南晔都快三十了,是时候找个人结婚了。明明她从一开始就明白,和晋南晔不会长久地啊,可是为什么听到了这个消息,她心里还是会难受。
徐漫桢及时察觉到了杭遂的不对劲,她跟杭遂说:“遂遂,你不是说今晚去看电影吗?吃完早点过去吧,走。”
等出了徐家,杭遂和徐漫桢走在路灯下,明明杭遂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走路也是正常的走,可徐漫桢还是感觉杭遂不对劲。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徐漫桢感觉该跟杭遂说点什么,于是她说自己累了,走不动了,拉着杭遂坐到了前面的长椅上。
徐漫桢握着杭遂的手,说:“遂遂,他们那种人都是这样,到了年龄,家里都会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结婚的。”
杭遂抬起头说:“谁要结婚?不是说看电影嘛,快走吧,还能赶上一场呢。”
说完后,两个人真的去看了一场电影,最近的一场,就是杭遂过年时在方津迟那儿看的,杭遂没注意名字,等开始看,才知道自己已经看过了。
已经看过一遍,杭遂这次看的时候就没有上次看的认真了,时不时走个神,但是电影放到那枚“钻戒”上的时候,杭遂再次被惊叹了,她上一次看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戒指好看,果然,有些东西,不管看多少遍,都还是会喜欢。
杭遂那晚回了自己家,她做了一个梦,梦到晋南晔是法力无边的仙君,而自己不过是一届凡人,晋南晔想要将自己带到天上,可天那么高,她怎么爬都爬不上去,晋南晔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被折断了羽翼,而杭遂也从天边坠落。
杭遂醒来时,天刚蒙蒙亮,但是她选择起床,她自己去找了一家早餐店,好好地吃了一顿早餐。
吃完那顿早餐,杭遂决定等晋南晔回来后,两个人好好聊聊。
杭遂那天上班有些心不在焉,到了下班的时间,她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到有人过来跟她说话:“杭遂,怎么还不走啊?外面是你男朋友吧,感觉他有段时间没来了。”
杭遂一听,感觉那个人是晋南晔,她拿上包,跑了出去,果然是晋南晔。
晋南晔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站在那儿,看着杭遂,杭遂走过去,跟他说:“忙完了吗?”
晋南晔一把抱住杭遂,想感受一下她的气息,回答着:“忙完了,所以回来见你了。”
杭遂没有动,等晋南晔放开自己后说:“去吃饭吧,随便什么都好,找一个你喜欢的就行。”
晋南晔依旧体贴地帮杭遂开车门,提醒她系安全带,车上用很温柔的语气交谈,他问杭遂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杭遂“嗯”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刚才就觉得杭遂声音有点不对劲,现在更是觉得说话带鼻音,晋南晔问杭遂:“感冒了?”
杭遂摇摇头说:“没有。”
红灯,晋南晔往后伸手拿前来一个盒子,递给杭遂说:“礼物。”
杭遂没有拆开,拿在手里掂了掂,说了一句“谢谢”。
晋南晔找了一家老字号的店,车停下之后,他拉着杭遂走,有人在打闹,险些撞到杭遂,还是晋南晔替杭遂挡了过去。
进到店里面,晋南晔帮杭遂把椅子拉开,能有多少人可以坐上晋南晔拉开的椅子呢,可杭遂坐上去之后,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店员把茶端上来,茶壶与茶杯都是透明的,可以看到,茶叶正在一点点从上面沉下去,杭遂在看着茶叶下沉,晋南晔已经点好了菜,在点菜方面,杭遂从来不需要担心,晋南晔点的菜味道都会很好,而且很对杭遂的胃口。
晋南晔拿起茶壶,先到了一杯,推到杭遂面前,才又给自己倒。
晋南晔如此的温柔,差点让杭遂忘记这顿饭的目的。人一旦有了某些念头,就是很难打消掉的,杭遂既然想断,那今天就一定要说出口。
在她准备说话的时候,晋南晔夹了一只裹满酱料的虾,放到了杭遂的碗里。
杭遂夹起那只虾,心里想:罢了,让这份温柔再多留一顿饭的时间吧。
等晋南晔擦了嘴之后,杭遂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杭遂用很轻的声音问:“晋南晔,你这次出国是去干嘛了?”
杭遂的这个问题,让晋南晔有些吃惊,从前,杭遂从来不会过问的,不过杭遂既然问了,他也不介意告诉她。
还没等晋南晔回答,杭遂又说:“是你祖父的寿宴吧,规模很大的家族聚会,还邀请了各界名流。”
晋南晔笑了笑,说:“知道得倒是很清楚。”言下之意是没有否定。
杭遂抬起头,正视着晋南晔的眼睛,她问了一个很俗的问题:“晋南晔,你喜欢我吗?”
晋南晔的眼眨了一下,眉头一紧,这些细微的反应,杭遂全都尽收眼底,随即杭遂拿起包就往外走。
杭遂刚转身,晋南晔就起身抓住了杭遂的手,把人拽到他怀里。
杭遂见自己挣不脱,也不再挣扎,任由晋南晔拉着自己到他身边,紧贴着他。
晋南晔开口问:“想说什么?”
杭遂叹了一口气,说:“先去结账吧,我在门口等你。”
晋南晔去的很快,生怕杭遂趁自己不注意走掉,所幸,杭遂老老实实在门口站着等。
等晋南晔走过来,杭遂才继续往前走,到了前面一处安静的角落,杭遂停了下来,她说:“晋南晔,这次家里给你介绍的名媛中,你有喜欢的吗?”
杭遂的话如果不了解她的人一定认为杭遂在吃错,可晋南晔知道,杭遂说这句话,绝对不是因为吃醋,他答非所问地说:“你觉得我还不够喜欢你吗?”
老实说,晋南晔对自己真的算是极尽宠爱了,他甚至比一些人的男友还要称职,可情人毕竟只是情人,男朋友可能会娶自己,情人永远都不可能。
杭遂冷静的说:“我难道可以在这份宠爱和喜欢里待一辈子吗?我只不过想要一段正常的恋爱。”
跟着晋南晔身边,不爱上他可比爱上他难多了,晋南晔细心,慷慨,具有一个良好配偶的所有品质,可有一点,他不爱她,即使到现在,晋南晔说的仍然是“喜欢”,而不是“爱”。
杭遂话里的意思,晋南晔已经明白了,可他怎么能够去爱一个人呢?他庆幸杭遂到现在没有说出“爱”字,他可以给杭遂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可“爱”他真的给不起。
从一开始,杭遂就从来没有跟自己要过什么,无非让自己哄哄她,陪陪她,没有主动要过任何实质上的东西,连自己给她买了什么,都会被埋怨说乱花钱,败家。其实杭遂也算有想要的东西,她只想要一份平等的“爱”,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谁不想去爱呢,唯独晋南晔,不敢去爱。
见晋南晔不说话,杭遂也不矫情,直截了当地说:“晋先生,我们以后各自珍重吧。”
说完转头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连晋南晔都甘拜下风。
之前让晋南晔头疼的都是怎么分开,他很怕哪个女人纠缠,缠着质问为什么不爱她,说他没有心。
杭遂现在主动走了,晋南晔心里同样烦,杭遂太洒脱,太拎得清,这股狠心的劲儿,连晋南晔都招架不住。
杭遂这么清醒,断掉是最优选,可他看着杭遂独自离开的背影,怔了很久。之后自己上了车,往酒店的方向走,上了车,他才发现,说给杭遂的礼物,杭遂并没有带走。
那是之前在方津迟家看电影时,电影里有一枚戒指,杭遂似乎很喜欢,他先是在手机上看了很久,没有喜欢的,又去店里看,也都不满意,最后找了人单独设计。
在走回家的路上,杭遂心绪如麻,明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脸上却全是泪。
走了很久,她才冷静下来,她甚至记不起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可她知道,以后再也没有一个那么宠着自己的人了。
等她回家,睡衣都没换,蒙上被子就开始睡。
晋南晔回到酒店,又是一片漆黑,他回了自己常去的房间,躺到床上,却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一看,是给杭遂带回来的胸针。
他又去书房,发现连那套文房四宝杭遂都没有带走,打开衣柜,里面也是满满的,他当初买给杭遂的东西。
看到这儿,晋南晔嗤笑一声,自己在M国忙了一个多月,一回来就去找杭遂,结果杭遂上来就想着断,连自己买给她那么多她喜欢的东西都留下了,果真是什么都不想带走。
原本他回国也是有事情要忙,他忙起来也是脚不沾地,断就断了吧,省的正事也干不好。